“你怎么了？这么萎靡不振的。”马尔温用那可怕的语气询问着夏尔。

“我，我，只是在想着《玉海概述》里的内容……”他可不敢说出自己还在想着那个金发的少女，甚至还想着巴斯修士等的事迹与伟业…等等，自己是怎么了？

马尔温停下脚步，“想家了么？果然还是个小鬼头。”他对夏尔的态度相较于其他的年轻学徒与助理可以说是好的非同寻常，当然，这也与夏尔出色的天赋与对知识的态度有直接的关联。

因此他只是不咸不淡地敲打了他几句，便转过他那有些浮肿的灰色头颅，继续在黑板上用粉笔开始讲起今日枯燥而漫长的课程。

马尔温的课程对于大部分人乃至以学士的标准，都相当的晦涩难懂，这位博士很明显也不怎么在乎学生们的感受，他只是自顾自的讲解着预先写好的课本内容，还时不时夹杂着狭海对岸的瓦雷利亚方言。

这让几乎所有的学子们都对此头痛欲绝，哪怕马尔温博士的学识在学城内部也是一等一的高明。

不知为何，夏尔有种奇怪的感觉，马尔温博士总是在倒弄着什么不能在学城拿到台面上的东西……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虽有幸被马尔温相中，成为了他的助理，但这个位子可不被任何同学们所羡慕……

“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可以回去了，记得给我把你们的东西都收拾干净！”

“还有……”他浑浊的酒晕眼神盯住了夏尔，让对方下意识地用纤细的双手抱紧了手中厚重的书本。

“夏尔，过几天你帮我去处理一件事。”马尔温突然不露声色的侧侧道:“我过几天要去总管阁去取一些资料，到时候你随我一起去。”

“是，师傅！”夏尔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总管阁！这恐怕是学城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了，马尔温博士怎么会突然要去总管阁呢？如果是拿寻常资料，前往就近图书馆与驾阁库便是了。

但是这不重要，他当下正好还有一件事要做……

第二天一个早晨，玛格丽特刚送走昨夜花了10个银鹿在这里过了一夜的某个石材商人，正打算去后院水井边打盆水，洗个脸清洁一下，推开门却发现了那个几天前刚从这里跑走的银发少年。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拉下了脸来。

“我，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夏尔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后，略带坚定地说。

“生意？哼，前几天还吓得屁滚尿流从我这里逃跑，才刚过了多久就长出卵子来了？”玛格丽特轻蔑地啐了一口。

“我不是来和你做那种皮肉生意的。”

“还真是个文绉绉的小学士，连说话都咬文嚼字的。”玛格丽特依然一副不屑的表情，“那你是来和我做什么不屁柔生意的呢？”

“是皮肉……”

“我要走了。”

“请不要走！”

夏尔突然急迫地拉住正抽身要合上门的玛格丽特的手腕。“我会给你钱的。”

这下轮到玛格丽特摸不着头脑了。“一边说要不来我这儿快活，一边又要给我钱。”玛格丽特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眉毛，“别以为我是个妓女就觉得我是个蠢货，不要钱的白食我可不会轻易就吃的。”

“那么如果这顿‘美餐’用不了几个钱呢，便宜你总会占得吧。”

“说下去。”玛格丽特不置可否地瞟了瞟夏尔仍然握住她胳膊的手腕，他这才猛地缩回了手，有些尴尬地不知该把手往哪里摆。

“简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想教你认字。”

“你他妈是在耍我吗？我可没什么闲钱来学认字。”玛格丽特终于有些烦透了，又缩回了门板后，打算把门合上。

“所以都说了，我来付你钱，教你学认字！”夏尔也有些急了，刚想一脚插进门缝间，却被猛地关上的门吓得缩回了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就这么离去，就这么承认了自己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他虽然想询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在这个妓女身上，浪费时间与金钱？自己明明不是那种会在妓女身上耗费大把精力与金钱的人。

我想拯救她，他有些幼稚地又有些坚定地告诉自己，我能拯救她！

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值得比这更好的生活。

学士们曾经说过，在这座城市中，将那些世俗愚民与学士贵族区分开来的最重要的就是知识，那些普通大众正是因为脑内空空才无法理解知识的美丽，才永远只能沉沦于肉体所能提供的劳动，无法改善自己的生活。

而玛格丽特，夏尔想起那张金发下带着一丝疲倦的媚笑的面容，我想让她明白，她不只是个妓女而已，而教她认字，是实现这件事的第一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夏尔急忙站直自己的身子，眼前的少女冷漠地伸出手，“我不管你上课要多久，每次我最多不能超过1个钟头，你给的钱要弥补我没接到客的损失，就1个银鹿半个钟头吧。

还有，我可不能保证像你们小少爷上学堂一样一样准时到课堂，要是临时有更重要的客人来了，你就改天再访吧，除非，你也想像那你们的那些学士一样让我露出屁股，好好修理一番。”

玛格丽特带着一丝嗜虐的微笑。“不过我正好有空，现在上课吗？”

……

“你今天都去哪里了？”阿尔伯特问问到夏尔，“最近总是看见你往外头跑。”

“我，我只是到文具店看看有什么新进的纸张和羽毛笔而已，好了不多说了，我要走了。”夏尔抓起桌上的几本书，往挎包里一塞，便走了出去。

看着离去的夏尔的背影，阿尔伯特露出了坏笑。

还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是个人都知道玛格丽特最近又成功勾引到了一位年轻学生做她的老主顾。

不玛格丽特啊，你可真是厉害啊，连夏尔这个小书虫都能给开了苞，下次我去你也可得给我展示展示你搞定他的技术啊。

走在街上的夏尔心中满是忐忑。

他一边思考着自己今天该教的内容，一边又想起了自己那问题多多的学生。虽然自己很高兴她能愿意来接受自己教她认字的请求，不过这几堂课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