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受够了这份鸟气了!”
伊莉娅来回在点燃着篝火的空地前走动,一边不断恶毒地继续咒着。
“一群败军之徒也敢这样对我们,他们当自己是什么了?没有我们的接应,他们恐怕会继续抱头鼠窜!那个少了只手掌的残废百花骑士现在却要沾染我们的指挥权,还要求我们听从他的!他当他是谁?”
马洛斯.沙德依靠在一旁的树干上伸展着四肢,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话语软中带硬地补充道:
“不论怎么说,我的大人,您是君临市长,也是我们此行的首脑,这只队伍上下两千多号弟兄的命运可寄托想您身上,洛拉斯爵士虽然出身名门,可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骑士而已,与您也完全没有上下级之间的隶属关系。”
他笑着幻视四周在座者的脸色,最后不动声色道:“哪怕就是蓝礼大人,对于我们来说,也并非是我们的上级,我们的任务不过是运输后勤与补给,还有为他补充工匠与所需民夫罢了,而如今蓝礼大人却惨败史坦尼斯之手,本人更是下落不明,那么我们的义务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马洛斯话中的意思让不少人都微微动容,也代表了这支队伍中绝大部分人的意思。
既然你蓝礼这样的冲动白白地栽在了史坦尼斯的手上,那么我们何必要再继续以你们这群残兵败将为中心而行动?
丢下那些逃的几乎脱力的溃兵们休整起来,已经是大功一件了,更别说他们还组织收容了近千的溃军,于情于理,无论是铁王座,还是远在高庭的提利尔家族,于情于理来说,对于他们都是无可指摘的。
哪怕洛拉斯本人也一并死于乱军,提利尔家族也是根本追究不到他们身上。
但夏尔却缓缓摇头,“我担心的并非是这些,如果我们丢下洛拉斯爵士那些建制依然较为完好的骑兵,那么我们哪怕撤回去,恐怕也只是徒增全城的恐惧而已。”
“那么你准备怎么办?低声下气去请那位高庭大少爷配合一下我们?不要再那么任性?”伊莉娅懊恼地瞪了他一眼,仿佛要将夏尔生吞活剥私的。
艾德瑞克连忙为夏尔解释起来,“伊莉娅冷静!我们只不过是在商量前程麽,毕竟如果我们此时丢下了洛拉斯爵士,这对于艾德公爵还有铁王座来说恐怕不妥……”
“说白了,你们这些男人还是害怕得罪人,得罪高庭的提利尔家族。”伊莉娅扬起眉毛,恨铁不成钢地丢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气鼓鼓地回自己的帐篷去睡觉了。
这场小小的会议虽然最后还是以夏尔的意志胜利而告终,但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就连一向好说话的贝里.唐德里恩伯爵也是一脸的铁青,洛拉斯爵士的目中无人与歇斯底里的确叫不少人都落下了心根。
伊莉娅还更是直接挑破了蓝礼那一份在所有人心中都近乎心照不宣的所谓秘密,如果让夏尔评价此时谁心情最为复杂与恶劣的,那么恐怕就只有贝里伯爵了。
贝里伯爵身为风暴地边疆地诸侯,却又不被封君蓝礼真正作为心腹信任,后者对于前者的信任,甚至还不如那个新近投靠了其的年轻谷地骑士,“青铜”约恩的小儿子罗拔.罗伊斯爵士来的更信任。
而他接受特蕾妮与夏尔的请求加入了都城警视厅成为了警视厅厅长之后,他本人便就愈发被蓝礼所疏远,仿佛忘记了他还有这样一个封臣一样。
没有人比贝里感到更加尴尬了。
他与伊莉娅,亦师亦友亦敌,与艾德瑞克又是前辈与亲家,与特蕾妮又是被特蕾妮小姐特意吊着的可怜男人,而与蓝礼又是封臣与封君。
但现在,伊莉娅对于蓝礼的敌视已经近乎公开化,而手下的都城警视厅战友们同样对于蓝礼身边那些趾高气昂的公子哥们怨气冲天。
贝里伯爵能够广受所有人爱戴,但他却不能,也没办法阻止所有人对蓝礼愈发的敌势,甚至夏尔也感觉,可能他同样也感觉出来了,感觉到了气氛开始越发的微妙与紧张。
以至于向来表现得相当中立的特蕾妮小姐也与蓝礼逐渐划开了界限。
望着他有些疲惫的身影,夏尔没有开口,他知道,还是让他去好好休息吧。
这个肮脏的漩涡,本该并不是他这样正直者的归宿。
一夜,众人各自都各怀心思难以安然入眠,第二天的清晨,随着号角的吹响与渡鸦的叫声,士兵与所有民夫们都在各自所属的队长与骑士的斥责声中爬了起来,整理与收拾物件。
夏尔本来计划是今日便撤往罗斯比城,可奈何于洛拉斯的不配合,他只得硬着头皮下令全军继续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而不是大家都期盼已久的撤退命令。
但是,正如同诸神不会轻易地如蓝礼的美梦一样,这些对凡人残忍又好玩的祂们也肯定不会轻易地如夏尔与洛拉斯的愿。
洛拉斯不要命的寻找,非但没有找到蓝礼,他那些发散出去的骑兵却如黑夜中的灯火一样,又将如同恶鲨似的史坦尼斯吸引了过来。
不过到午后,博尼佛爵士指挥的斥候们便发现了两千余朝他们这奔袭而来的军队,当然,这些不会是史坦尼斯全部的兵力,十分镇一战之后,他便就地招降了一千余被当场俘虏的战俘。
还有数百被击溃的自由骑手与雇佣兵在战后更是之间加入了史坦尼斯,极大的扩充了他本来极少的骑兵,如今的史坦尼斯,不但拥有三千多人,还有三千多上岸的水兵,史坦尼斯特地用缴获的武器,还有大量的长矛重新武装了他的新军。
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夏尔再也无法忍受洛拉斯刻骨入髓的傲慢,他的同伴与下属更不可能等待下去,马洛斯趁着他人不在,直截了当的上前拦住了他。
“我的小大人,我们必须要立刻就走,不能再拖了必须就现在!”
夏尔盯了他的老脸好几秒,“可我们还有上千民夫,还有那么多溃兵,如果现在就走,恐怕就是彻底的惨败,我们必须要跟洛拉斯再见上一面,他那几百骑兵是很强的威慑,如风我们两者可以互相配合,那么一起有序地协调撤往罗斯比乃至君临,并不是不可能的……”
“我说的不是这些,难道您就没有,考虑过另一些……更要紧的问题?”
他神秘兮兮地东张西望,最后深深吸气压低着声音
“我们应该直接丢下那些丘八与碍事的累赘们,只带着咱们的本部直接撤回君临便是!莫要再管他们了!”
夏尔脸上闪过一丝震惊,“可如果我们私自离开,那么这只队伍就彻底完蛋了,这两千人恐怕都得全部投降史坦尼斯不可!还有这么多的辎重物资,还有工匠!我们承受得起这个责任吗?”
马洛斯却突然意味深长地望向车阵之外。
“哦,我的小大人,现在这个多事之秋,你是在说我们对铁王座的责任,还是对特蕾妮小姐的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