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践踏大半的十分镇又开始活跃了起来，上千匹战马与双倍于此的驮马与骡子又开始行动起来，上百面五色缤纷的旗帜与纹章在风中攒动摇摆。

士兵与军士们在骑士的叫骂与呵斥中排列成队，而这只军队的核心——足足一千余人的骑士与两倍于此的自由骑手与枪骑兵们，则个个挺着自己胸膛，一场唾手可得的荣誉正在等待他们。

至少，他们自己心中如此认定。

蓝礼.拜拉席恩公爵已经下了命令，要求全军的将士莫要在即将到来的战场上伤了他那兄长的性命，更是承诺，能够生擒其兄长史坦尼斯的人，不分出身贵贱，一律可直接获封城堡与采邑土地，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领主，跻身于七大王国的显贵之列。

不过对于那些装备比起骑士们稍逊一筹的骑手与侍从来说，他们本来也没想过要去摘下这样天大的桃子，心眼多的老兵们基本都知道这样的好事情自然多半会落于那些“出身尊贵”的骑士身上。

但蓝礼其他方面的赏赐也向来丰厚，足够让所有人都乖乖闭上嘴巴，所有参加平叛的，人人都能获得一笔价值一百金龙的津贴，直接由财政大臣拨款一次性发放。

因此，所有人哪怕是马夫也个个使足了劲头，人人期盼着能够前往战场，然后顺利地在战后分得那一笔属于自己的美食。

虽说蓝礼身边的绝大部分贵族与追随其的诸侯们都是保持着坚定的主战态度，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主张不做任何停息便直接进军暮谷镇。

“太快了，太快了！陛下，我军一路轻装急行，何必这样匆忙便组织攻打暮谷镇？”雨屋城领主卡斯蒙.威尔德伯爵便是其中最大的代表，但是雨屋城伯爵向来人言微轻，且上了年纪，也并非蓝礼麾下诸侯中声音最大的一个。

强大的边疆地诸侯布莱斯.卡伦伯爵自然而然地再度嘲笑着他的论调，“我们拥有三千骑兵，史坦尼斯大人手下所有的骡子加起来有没有一千？”

蓝礼笑着挥手制止了手下的争吵，“卡斯蒙伯爵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我们何必要继续缓慢地等下去？诸位，整个君临，乃至七大王国都在关注着我们！想一想，当我们将我那反叛的愚蠢兄长绑回君临，那些人还会说什么？咱们的艾德.史塔克公爵又会说什么呢？”

“不论是那个乔佛里，还是史坦尼斯，都根本配不上七国之君的称号！当今维斯特洛除了蓝礼大人还有谁能够承担起守护这个王国的重任？！”来自鹫巢堡的领主罗兰.克林顿爵士如此肉麻地高呼到，这样不敬的话语，在场所有人却脸色依旧，甚至不少人同样赞许地点头。

蓝礼本人微笑着不置可否，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蓝礼本人也都在暗中助长着这股暗潮与风气，但布蕾妮却产生出一阵的厌恶之情，这个红罗兰如此跳脚地公开谄媚，无非是因为自簒夺者战争之后，劳勃将原克林顿家族的大部分采邑分给了其他支持他的贵族，曾经位列风暴地强藩的克林顿家族。

现在却只是一个空守着偌大家堡，但采邑领地却所剩无几的有产骑士罢了。

不过在场的大人物与领主们也需要红罗兰这样的人，他们渴望着权势与土地，但又不像真正的领主一样，他们是一把再好不过的刀，一个再好不过的传声筒。

但这还是让布蕾妮近乎生理般的厌恶。

罗兰爵士并非是蓝礼真正的忠臣，真正的忠臣绝不会这样如弄臣般谄媚。

但布蕾妮还是什么也没说，和一旁铁青着脸的洛拉斯爵士一起默默地左右护卫着他们心中的骄阳。

“我们会出击，然后粉碎他们！”蓝礼最后如是地骄傲宣称，但是让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却是敌人竟然主动放弃了暮谷镇的城墙……

蓝礼一听到斥候传来的汇报，便即刻叫上所有已经点齐完毕的士兵与骑士，朝史坦尼斯的方向疾驰而去。

十分镇距离暮谷镇不过几个小时的距离，但当他们走了数里，便发现史坦尼斯已经率军占据了一个倚靠着树林的小小山丘，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场对决，也由此展开，蓝礼远望战场，那是道路两旁皆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而挡下去路的山丘却也并不崎岖，甚至山势也颇为平坦。

“陛下，请让我担任前锋破敌！”红罗兰急躁地想要在蓝礼面前展现自己的武功与忠诚，尽管在场所有的领主心里皆在偷偷嗤笑着罗兰爵士的猴急，但蓝礼却兴致冲冲地向所有人提出另一个更加激进的方案——直接派出所有的骑兵，手持长矛与战锤，以排山倒海的气势一次性冲垮史坦尼斯那可怜的阵线。

“我看他们山头上恐怕只有几百人的水平，哪怕是他把自己所有的家底全部拿出来也不会有两千人，诸位，我们现在最合适的方案就是没有方案，当三千多骑兵与战马向他们奔驰而去，我的兄长那要靠渔夫充数的可怜军队，还会有几个能不脚软的？”

“史坦尼斯大人看起来也没有挖掘壕沟，也没设置拒马栅栏，如果我们得当，完全可以一波吃下他。”年轻的过分的洛拉斯爵士终于开口了，但所有人却严肃了起来，毕竟他们都知道，蓝礼身边这位最亲近之人的话，背后是有着何等的力量。

“我的兄长真是不知死活，他竟然妄图靠一个低矮的小山丘就阻挡我们的铁蹄！我要让他知道，谁才适合成为这个王国真正的中流砥柱！”蓝礼仰天大笑，将马鞭抛向那山丘上孤零零的赤心雄鹿的旗帜。

“今天，我必让我的哥哥知道何为真正的速度！”

——————————————

“陛下，他们来的真快，我们的情报没有出错，蓝礼大人看样子带来了三千多骑兵。”

史坦尼斯默然不语地听着手下骑士与军官的汇报，山背后的树林里，上千士兵与下马骑士正手持着长矛与盾牌，还有一些被临时赶制出来的超长枪，所有的士兵们脸色铁青，就连最为狂热支持他的骑士与贵族们也个个神情凝重。

他知道，他们多半是将他的行为当做是自杀。但史坦尼斯并不打算对这群庸人们多做解释，留在暮谷镇的梅丽珊卓已经为他下了预言，这场战斗也是与远古异神仆从战斗的第一步罢了。

我们不是在与蓝礼战斗，而是在与远古异神的仆从战斗，陛下，您必须消灭远古异神的邪恶仆从，拍打着象征着毁灭与重构翅膀的苍白乌鸦！

哪怕没有那个时常让他厌烦的梅丽珊卓往他耳旁吹风，他还是会解决掉蓝礼，扫清每一个阻挡在自己道路前方的障碍，这是史坦尼斯的命，也是史坦尼斯的一切。

但那个该死的女人，说话却总是如学士那样喜欢留下许多余地，这次他追问数次，但梅丽珊卓却也只是如神棍般地摇头晃脑，什么远古异神的仆从，蓝礼是她嘴中所谓邪神的仆从吗？

史坦尼斯从不爱蓝礼，也不爱劳勃，毕竟后两者也从未爱过他，但这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的弟弟是个天杀的邪神仆从。

他望着被收入剑鞘的光明使者，那散发着光芒，足以刺破黑暗的英雄之剑，此刻就在他的手中。

那一夜里所有的效忠于他的士兵与诸侯们都见证了那奇迹，他们更是见证与追随自己一夜攻破了王领内仅次于君临的暮谷镇。

而这一次，尽管所有人都神情凝重，但却没有一个人打了退堂鼓，史坦尼斯自我激励着，并将梅丽珊卓甩出脑海。

“今天，我会让叛徒们饱唱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