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祥蹲在屠烈的尸首前,气得浑身颤抖。
他一把揪住屠烈大弟子的领口,喝问道:“你看清楚了,真是那畜生干的?”
大弟子一脸悲愤地点点头。
“不可能!”陈宗祥满脸不信,“舅舅的水平,在帝城,除了那几个一流高手,还有谁动得了他?姓周的要真有那本事,就不会只躲在女人的裙子底下吃软饭了!”
大弟子回忆道:“当时天黑,又是暗巷。姓周的暗中偷袭,师父他防不胜防。”
身后另一名弟子帮腔道:“是真的。而且姓周的身边还有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好像很忌惮他。本来以为,这就是习武之人之间过过招,谁想到他们会下黑手!”
“还有个年轻人?”陈宗祥皱了皱眉。
大弟子沉吟良久,点点头:“对了,师父生前好像说过,那年轻人和一个叫朱老四的,眉眼之间长得很像,应该是兄弟。师父之前跟朱老四有些过节,怕是……”
“朱老四?”陈宗祥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很好。姓周的,你恶,我比你更恶!”
“你说什么?屠烈死了?”桥洞下的棚屋内,接到电话的周朝一跃而起。
电话那头的温禾应了声是,担忧道:“老板,你自己千万小心。我再跟小五哥那边说一声。”
挂了电话,周朝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挑拨离间。”老谭头幽幽哂道,“姬昌业的几个儿子,还真随他们的父亲。”
“拜托您老的事,请务必放在心上。”周朝冲老谭头鞠了个躬,立刻往公司赶去。
老谭头散漫地挥了挥手:“看那女娃子的造化了。”
刚要上车,就接到陈宗祥打来的电话。
“姓周的!别以为杀人灭口,就能掩盖自己的恶行!你真以为我们陈家没人了?区区一个陶家的上门女婿,竟敢这么放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周朝面无表情道:“不管你信不信,屠烈不是我杀的。”
“我管是不是你杀的,总之你脱不了干系!”陈宗祥阴恻恻地惨笑,“你毁我前程,我不怪你。正好,我可以放手做些平时不敢做的事。你杀我亲人,我也要让你体会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
“跟她们没关——”周朝还没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周朝是孤儿,早已没了亲人;虽说和陶凝的夫妻关系名不副实,但在外人眼里,这应该是他在这世上至亲的人了。
陈宗祥要报复,陶家母女必定首当其冲!
陈宗祥现在困兽犹斗,还真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周朝心中发寒,赶紧给陶凝打电话。
接连打了几个,却没人接;周朝心慌意乱,又分别给陶燃和刘秀兰打,依旧没人接。
“这下糟了!”
周朝感觉天都快塌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车赶往陶凝上班的万通物流公司。
放在以前,周朝绝不敢到万通物流来,因为陶凝吩咐过,不准他在公司出现,嫌丢人;可是现在情况危急,陶凝又一直不接电话,周朝也管不了那么多。
看到公司大门的保安,明显比平常多了一倍,周朝心里一慌,停好车,不顾一切地往里钻。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刚进大门,就被长相英气的大堂前台拦住。
她身后,如影随形地跟着两名保安。
尽管都是公司正常的职业装打扮,但周朝明显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是乔装的。
他心里更急,闷声道:“我找陶凝。”
“抱歉先生,现在是特殊时期,恕陶总她概不见客!”
前台语气冰冷,只稍稍移步,昂首挺胸,再次封住了周朝前进的道路。
“我今天必须见她!”
周朝确定陶凝被挟持,一咬牙,冲前台小腹挥掌击去。
前台柳眉微蹙,机敏地向后一躲,堪堪避开,脸上陡然杀气十足。
“不知死活!给我轰出去!”
话音一落,大堂四角,突然涌出不少手持甩棍、身穿统一制服的保安。
“果然早有准备!”
周朝更加认定,这些人是陈宗祥找来的打手,把心一横,出手更加毫无保留。
眼看“保安”筑成的防御线,在这个年轻人手无寸铁的冲击下,竟然很快溃不成军,“前台”面露惊恐,一边招呼更多的“保安”上前阻拦,一边悄然往电梯间走。
“想走?”
周朝心中冷笑,踢开扑上来的两名“保安”,快步跟了上去。
陶凝是公司的财务总监,办公室在六楼。
周朝及时追上楼,刚好听到前台一边冷声下命令,一边押着陶凝,从办公室出来。
“放开她!”
“周朝?”
周朝、陶凝两人几乎同时道。
一秒钟的回神后,周朝这才发现,那名长相英气的前台,并没有挟持陶凝;相反,她以为周朝会对陶凝不利,几乎是下意识地,伸臂拦在了陶凝身前。
这些人,是来保护陶凝的!
“都出去,我没事。”陶凝面色一沉,喝退闻讯赶来的“保安”们。
“陶总,这……”“前台”面露难色。
“出去。”陶凝的语气不容置喙。
“前台”不放心地又看了眼周朝,脸上满是疑惑,招招手,和“保安”们快速退走。
“你来这儿干什么?”陶凝双臂抱胸,显然很不满,“我说过,你不能来这儿。”
周朝急火攻心,亢声道:“我怕陈宗祥对你们不利,给你们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担心你们出事,不来这儿,我还能去哪儿?”
“担心我们出事?”陶凝冷笑,“你把江世则的视频发给我的时候,我就料到会出事。爷爷也第一时间把妈和妹妹接回了老宅。在帝城的地盘上,还没人动得了我们陶家!”
周朝嗫嚅道:“那你也不能不接电话啊,我还以为……”
“你闹出那么大动静,虽说陶家不怕找事,但总也要以防万一。”陶凝无情打断,“爷爷吩咐过,任何人的电话都不能接,直到这次风波过去。你说我凭什么接你电话?”
周朝心中一片悲凉。
自己关心则乱,却不想,在陶凝、在陶家人心中,自己依旧是个外人。
是个无足轻重,只能充当争权夺利的炮灰!
“我知道了。对不起,打扰了。”周朝满心失落,转身离开。
“你站住!”陶凝喝道,“我不知道你发什么疯,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能耐,打伤那么多爷爷请来的保镖。你的事,我不想过问,也懒得过问,但你今天无端闯进来,坏了规矩,为了陶家和我陶凝的名声,从今天起,你我夫妻关系正式解除。你走吧!”
“解除?”周朝凄然一笑,“没了我,谁帮你争取通达的股份?”
陶凝冷笑反问:“没了你,我就不能继承陶家的股份了?”
周朝听得出来,她故意把“陶家”二字说得很大声。
“呵呵,卸磨杀驴么?”
想到朱老四在莫莉面前忍气吞声的模样,周朝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平之气。
这股不平之气,积压多年,终于因为陶凝这句不近人情的反问,彻底引爆。
他背对陶凝,捏紧拳头,闷声道:“没了我,你还真不行。放心,你一定会求我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公司。
正午,炙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周朝却丝毫没有暖意。
他落寞地走在街上,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可心里却越来越冷。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想错了。
陈宗祥的狠话,绝不可能是气话。
如果他的目标不是陶家,那就只能是……
周朝不敢多想,重新振作精神,一边给温禾打电话,一边飞快地往鼎级投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