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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为被运回部落,三天不能上工,只能在家里研究毕加索。他画出来的画果然没人看得懂了。缠着纱布的右手想画个苹果结果画出来个煤碳,想画条直线结果画成了条滚滚波浪河,想画只手结果画成根猪蹄子而且是抽象化了的猪八戒蹄子,
对此他深表满意:“我终于接近了毕加索的境界,他们谁都达不到。”
他是成功了,只是我们的视觉受到了严重损害,墙上帖的那些画哪里是人画的画,我们说叫头畜生来画幅画也比那好看,叫头老母猪来坐个印也比他的画漂亮。
我们具备崇高的人道主义,为了不打击他幼小的心灵,我们当着他的面对着他的画大加赞赏,背着他骂他是畜生。当着他说:“老毕啊,我看得出这个扭曲的苹果像征着资产阶级颓废主义,这棵树的画法采用了后印象派手法。”对着同一幅画有人说像松鼠有人说像野马还有人说像征着骑士精神,众说纷纭,惹得他神魂颠倒,背地里说这个畜生画了这么多大便该如何是好,怕是半夜爬起来一把火烧掉为妙。
我说我来给它们都出个标题可能会雅观一点,这样赞赏起来也名正言顺,一为大加赞赏:“好,一代文坛宗师和一代画坛宗师结合起来创造不朽的作品。”
我给它们一一标上标题:《心灵的呐喊》、《绝望一种》、《绝望两种》、《撕掉面孔》、《碎梦》……
标题不标还好,一标雨曦就发了疯:“我们部落有两个人抽了疯,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画画就变得一上一下手不听使唤地扭扭曲曲。她自己也抽了疯。
雨曦一疯,林晨也跟立脚点不正常,明明刚刚洗过头发,她又拉着雨曦去洗头发,明明刚刚问过我几点钟她又问我几点钟。
颜贝最为清醒,大发感叹:“这个地下室早晚一天要变成精神病医院。”说完这句话,他拿着肥皂去刷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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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一为的伤口很快就好了,既然好了就得去上工,不能在家里抽羊癫疯。这病只要控制好源头就好控制传染恶化。
进入隆冬季节,西伯利亚的风刮得呼呼响,似乎携带着冰碴子,抽痛了脸庞。
手握着废品越来越冰,抓着铁丝钢管双手刺骨的痛,我有点吃不消,干一下休息一下,哈着白气温暖双手,双手成了两个转基因特大红萝卜。
我和一为坐在拖拉机上,说:“还干十天,龟儿子还干。双手回去画画,连个屁都画不出来。”
我问了许一为:“今天多少号了?”
“二十号。”
“农历?”
“初九!”
“还过两天林晨生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很愁闷。
“可她也不是我什么人,我着什么急,热什么心。”
“你要昧着良心说话也没人奈何你。”
“的的确确没什么关系,就是同学朋友而已。”
“那你就用朋友们的身份你也得给她过一个生日,你总不会推给我推给颜贝吧?”
“那倒也是,可是我用什么给她过生日,要我去卖身?写块牌子:给朋友过生日,没钱,卖身……”哪天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这叫我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我说
“世上本没有路,逼到悬崖上,也便有了路。”
“死路?”
“你自己想去,关我什么事。”
我自己慢慢想。想死一亿脑细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