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又是个清朗的天气,阿月起床时昭禾就不见了,她睡塌上被枕整齐,显然出去了有些时候了。
可阿月竟然全然没有注意到。
她忙着挑衣服。
自打两人做了丫鬟以来,除了洛夫人私下里给昭禾多做了两套衣服外,就只有洛府统一的两套衣裙,一套水蓝色,一套素白色。
想起昭禾衣橱里比自己多出的两套衣服,无论是质感和款式,都不是寻常丫鬟衣服能比的,阿月眼中腾出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不悦之色。
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套水蓝色的,她外出,干活一类的一向是穿那套素白的,如今换了那套水蓝色的,衬的整个人都有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娴静。
梳洗打扮一番去厨房领了热水,连厨房里的厨娘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阿月姑娘,您今天真好看。”
阿月带着欢愉的神色谢过了人,一路上连脚步都轻快很多,恨不得赶快赶到洛子荀面前。
不知道公子会不会发现……
阿月捧着热水,面上不知是热气晕染的还是其它,一片绯红。
因为想到不久之后就要侍候洛子荀起床梳洗……
洛子荀每日起床都是有时辰的,昭禾曾经在心里吐槽过,早睡早起简直不是人。
连累的值日侍候他的人天不亮都得爬起来准备。
可今日的洛子荀却很是反常,过了寻常要起床约一柱香的时间,还是没有丝毫想喊人进去的意思。
其实……他早醒了。
因为有生物钟的存在,他每天基本都一个时间睁眼。
而且思维一点也不模糊的意识到,今天值日的是昭禾。
昨晚的那双眼睛,那个清冷的背影,魔障一般,竟连梦里都是。
脑海中浮现出昭禾那副清冷倔强的神情,他决定好好杀杀她的锐气,有意让她在外面多等一些时候。
阿月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就在她忧心热水都要变凉的时候,卧室里终于传出一道沙哑的声音。
“进来。”
阿月听到这个声音,不自觉的气血上涌,因等待而消逝的绯红,重新爬上了双颊。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水粉色绣花鞋带着羞怯,缓缓踏了进来。
洛子荀睁着的双眼瞳孔微缩,来人不是昭禾,光看鞋就知道。
他很早前就注意到,昭禾从不穿这些粉里粉气的绣花鞋,她长裙下盖的是一双短靴,像个男人一样。
阿月曲了曲双膝,“奴婢侍候公子起床。”
洛子荀懒懒的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锦被滑落到细窄的腰间,露出身上白色的里衣,看的阿月一阵心跳加速。
洛子荀皱了皱双眉,却扯出了一句让阿月愣在原地的话。
“怎么是你?”
“回……”
公子两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利索,洛子荀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你先出去。”
阿月诧异的抬起头,眼中带着不可思议,“可是奴婢还没……”
还没伺候公子起床啊……
洛子荀不耐烦的皱着眉头,这次语气颇重的重复。
“出去!”
阿月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应了声是,委屈的准备退出门。
“等一下。”
阿月顿住,脸上是死灰复燃的欣喜。
难道公子……
“热水留下。”
洛子荀见阿月杵着不动,挑挑眉,“没听到?”
阿月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却没有办法的低头。
“是。”
等阿月再踏进书房的时候,洛子荀已穿好了常服,梳洗一新,坐在桌案前写字。
洛子荀抬了抬头,见来的又是这个丫鬟。
复又低下头继续写字,装作了不在意的问道。
“昭禾呢。”
闻言,阿月眼中腾升出一抹浓厚的嫉妒神色,可洛子荀低着头,并未看到。
等他抬头时看到的,是一个满脸是自责关怀的小姑娘。
“姐姐的手受伤了,没办法再值日侍奉公子了。”
洛子荀手下的笔顿了顿,
受伤了么……
想到昨日那人手上鲜血直流的口子……嗯,似乎的确严重?
他搁置下笔,翻箱倒柜的找了许久,直到翻出一个小药瓶来,眉眼间才涌现出满意的神色。
“公子你这是……”
阿月眼中满满的不可思议,公子亲自为姐姐找药?
想起昨日自己恶劣的态度,洛子荀安慰自己,自己是因为愧疚。
“走吧,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
阿月呆住,竟还要亲自送去?
见阿月不动弹,洛子荀的眉头锁的愈发紧了,“快点带路。”
阿月回过神,脆生生的应了声是,转过身却满脸怨念。
待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下人房,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
阿月皱眉,潜意识里还觉得昭禾应该待在房间,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洛子荀脸色如常,心里却忍不住吐槽,真是的,还受着伤跑到哪里去了?
有小厮正路过,看见自家少爷在忍不住好奇的看了两眼。
“公子,你们找昭禾姑娘啊?”
阿月点头。
小厮道:“天还没亮我就见她出去了,怎么,没跟你们打招呼吗?”
阿月面上一红,她方才告诉洛子荀昭禾在房间的时候,真的不知道昭禾已经出去了。
她刚想解释什么,回头看到洛子荀面色不好,胆怯的将话都咽了回去。
“她去哪了?”
小厮一脸迷茫,“小的不知啊,当时也没有多问。”
洛子荀冷哼了一声,甩手就将手中的药瓶抛了出去,摔袖而去。
小厮一脸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回过身问脸色同样不好的阿月。
“公子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他四不顺了?”
阿月扭头,幽幽的看了这小厮一眼,一句话不说的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关的十分响亮。
徒留小厮在原地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一个二个,怎么都像吃了火药一般?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昭禾早早起床离开了洛府,此刻已经步行到一座青石铺就的宅子前。
她按照包药的油纸上面书写的地址,费了一早上的功夫摸到了这里,她举步向前,扣了扣秀绿的门环。
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热络的在里面应着。
“哎呀,谁呀,老头子我去开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