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间贵在一个雅字。
昭禾自打进了房间便不住的打量，寻常房间那么大，进门就闻到沁人的梅香。
房间没堆放那些鲜花金银一样的俗物，倒是一些个古琴名画。
昭禾满意，也算不负这个雅字。
“我看您啊，今也别点姑娘了。”
如娘窈窕的掀开房间纱幔的一角，没想到这纱幔后面并不是墙，而是一扇珠帘，珠帘后就是半人高的横栏，这番布置，倒是瞧得人妙趣横生。
从横栏这看，正能看到楼下铺着红毯的舞台。
君乐显然是老江湖了，她双眼发亮的问向如娘。
“今晚有场子？”
场子，自然是指清音阁的表演。
如娘放下撩着纱幔的手，点了点头。
“阿昭，一般这种场合，清羽姑娘都会亲自演奏，你有耳福了。”
昭禾讪笑，捧着茶杯干喝茶，她没听说过这位清羽姑娘，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们清羽姑娘，可是燕都的名角，用银子请，那也要千金一曲呢。”
如娘拿帕子捂着嘴娇笑着，提及清羽时，眼中有着鲜少的骄傲之色。
“知道了知道了，您快去忙去吧，莫忘了给我们上些爽口的小菜，酒还是要桃花酿。”
如娘应了一声，俯着身子行了个礼，扭着水蛇腰退下了。
“阿昭，你之前定没有听说过这种地方，第一次来，感觉如何？”
昭禾沉思，放下杯子，迟疑的问。
“春风楼算么。”
君乐满眼诧异，“你还去过春风楼？”
昭禾干咳，连忙解释道：“没有，只是听说过。”
“那地方早不在啦。”
说话间，自有打扮漂亮的小丫鬟上了美酒点心等物什。
小丫鬟初来乍到，不像阁里的老人一般眼光毒辣，看出这两人是女子。
只觉得这两个小郎君俊俏非常，放杯盏搁点心的动作一慢再慢，心里希望这两个小郎君能注意到自己。
“哦？”昭禾隐约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见昭禾感兴趣，君乐便眉飞色舞的讲解道：“这也算一桩冤案了，春风楼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从姑娘到老鸨，都被屠了个干净。”
连个看门的都没放过。
昭禾缩缩脖子，她大概知道她们得罪了什么人。
“那……官府不管么。”
毕竟是天子脚下不是？
君乐拾了桌上的瓜子来磕，一副你还嫩的样子。
“但凡妓院**之流，都是奴身居多，算不得正经良民，且这案子一看就是江湖恩怨，只要没伤到正经人命，军机处和京兆尹都不会管的。”
昭禾捧起杯子干喝了一口茶，幸好不管，不然成蹊不是有了大麻烦？
“来，你尝尝这酒，别名又唤作美人醉，可我喝着却一股桃花味。”
昭禾挑眉，从善如流的接道：“所以你又唤它，桃花酿？”
“聪明。”君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这酒入口清冽，也不醉人。
昭禾也浅饮一口。
这两个姑娘脾性相投，很快就聊的火热。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如娘从两人的雅间离开后，步子一拐进了一间女子的闺房。
一个容貌姣好的白衣女子正在对镜上妆，如娘的一双手，从身后揽过她的双肩。
如娘凑过脑袋去，眉眼含笑的打量着铜镜里的美人。
“姑娘当真是才貌双绝。”
美人放下正在描着眉的螺子黛，她方才听得门外嘈杂，知道来了客人。
“妈妈，可是王爷到了？”
如娘自然知道这姑娘的心思，原来这位便是名满燕都的清羽姑娘，而她今晚亲自演出，为的就是钓一条大鱼。
“没呢，不过帖子已经递到了九皇子府上，想来他会来的。”
清羽微微蹙着眉，将自己的计划从头到尾推算了一遍。
在勾引燕九柯这项宏伟大业上，她自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就开始积极的准备着，约莫两个月前，她就开始频繁“偶遇”燕九柯，算算火候，如今也差不多了。
窗棂外忽然传来两声猫叫。
“春还没开透呢，就有思春的野猫了？”如娘提着裙子想去一探究竟，却被清羽拦住了。
清羽笑道：“一两只野猫有什么打紧的，妈妈快出去吧，女儿要换衣服了。”
如娘被推至门外也不恼，只是笑着应承着，“好好好，你好好打扮，今晚一定要给妈妈争口气。”
待如娘走远了，清羽才折身回来，她支开了自己的小窗户，毫不意外的看到倒掉在书上的墨池。
墨池的脚勾着树，头倒仰着，看到窗户终于被打开，傻兮兮的冲窗户里的人露齿一笑。
“你还真是千呼万唤使出来啊。”
清羽懒得同她贫嘴，侧了侧身子，示意她进来。
墨池从窗户爬进了人的闺房，肆意打量着。
清羽却一派正经的神色，她重新坐回梳妆镜前，接着描自己画了一半的眉。
“东西带来了吗？”
墨池胸前的夜行衣鼓鼓的，显然塞了什么东西，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笼来，透过烛光，隐约可以看到竹笼里扑腾着翅膀的蝴蝶。
接过竹笼，眉眼间鲜少有情绪的清羽也微微动容。
“你可小心些，我抓这些小东西，可是费了大力气的。”
天气尚寒，她需要千里迢迢的跑到温泉边上，三千里路啊，她昼夜不歇的赶了一个来回。
墨池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屁股痛。
清羽丝毫没有感谢或者怜悯她的意思，她用簪子小心的逗弄着这些蔫蔫的小家伙，目光中带着怀疑。
“凭这个，真的能讨到九皇子的欢心？”
她想到自己接到的那封密报，什么叫九皇子喜欢能弹琴引蝴蝶的姑娘，逻辑在哪里？
墨池朝她翻了翻白眼，她家主上看问题的角度一向刁钻，不过向来没出过什么差错。
就算楚淮南说燕九柯喜欢瞎子她也相信，谁还没有些见不得人的小爱好不是。
“管这么多做什么，照做就是了。”
墨池说着，眼皮子愈发沉重。
“你这屋子不来人吧，我借你的床睡一睡。”
清羽知道她辛苦极了，也没有阻拦，任由她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