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又怎么会惧怕得罪燕九柯?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很是让长公主操心。那便是谢长仪,她的目光微微沉,吩咐了下去,“去告诉皇后娘娘,无论陛下如何宠幸那个贱人,她都要沉住气,万不可以将贱人的真实身份都漏下来。”
这担心可不是无稽之谈。
谢长仪被燕九柯冷淡之后一直在殿中枯坐着,本就心情不佳,虽说历来做皇后的都不是什么受宠的角色,但是做皇后做的跟守寡一样的,只怕唯有她这谢长仪独一个。更可怕的是她正胸中憋着一口气久久无法发泄,燕九柯的消息却一阵一阵的传到了她的耳朵中。
什么燕九柯从长公主府上带回了一个女子,什么为了这个女子几乎搬空了太医院,倒是让谢长仪越听越气,最后忍不住站起身来。
“皇后!娘娘!您这事要去哪?”
身边的小丫鬟们吓得够呛,一个个拼死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谢长仪满面狰狞,隔着老远都能的感受到这凤仪宫里冲天的杀气,“你们给我让开,那小蹄子好大的脸面,如今不过是换了一张脸,就愈发的张狂起来了,以后还不骑在本宫的头上!”
“本宫要去告诉陛下,她的本来面目!让陛下知道她究竟是谁!”
真真是知女莫若母。
好在这殿中都是谢家的亲信,谢长仪气极之下嚷嚷的这些话,倒也不会让别人听去,其中瞧着年龄大些的,瞧着有些资历的宫女苦口婆心的劝着谢长仪。
“娘娘这又是何苦啊,这样捅了出去,于娘娘来说,并无半分的好处。”
谢长仪一下子松了气,是啊,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那个曾经视她如珍宝的燕九柯都不可能再回来了,甚至,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即便如此,本宫,本宫也不可能看着他对别人……本宫绝不可能看着别的女人得意!”
尤其是,谢长月!还有谢长莘!同是一府所出,可是她的这两个好妹妹,却挖空心思的抢自己的男人,她在府中是嫡女,在宫中也要做燕九柯独一无二的妻子,这正宫之位,这皇后,永远是她一个人的!
那些奴婢们在她的脚下磕头,一个个恨不得将地上的石板磕碎,带着哭声劝道。
“娘娘需知,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公主此刻正在为娘娘筹谋,娘娘何要自毁长城?况且,此事一旦都漏出来,谢府便坐实了欺君的罪名,娘娘三思啊!”
谢长仪有病,症状就是没长脑子。
还好她的母亲深知这一点,安排了一群长脑子的下人,此刻就算是有天大的怒气,听了下人的这番分析也不敢乱来了,踉跄着后退几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她是明白的,再气不过,也只有在凤仪宫掉眼泪的份。
却说直接被安排在议政殿里的假昭禾。
光看燕九柯对她的处置,这样的待遇,在燕宫,在燕史上也是独一份的。
议政殿顾名思义就是皇帝议政的地,燕国又死守着后宫不能干政,这女子,应当是被皇帝喜欢的女子,住进议政殿她还是头一份。
更别说殿里挤得密密麻麻的太医。
宫中经历了巨变,原本院中的老太医也换了一拨人,告老还乡的告老还乡,陪葬皇陵的陪葬皇陵。一群新面孔没人认出躺在榻上的这张脸是昔日名震太学院里的案首,只暗自嘀咕着,这是哪宫里的主子,如此福气,竟劳的陛下操心如此。
以后,必定是位宫中显贵的命。
“她怎么样。”
燕九柯在殿外的回廊里站着,夜已经降临,他像是在瞧着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的跟棋子一样分布在各处,自打自己鬼使神差的抱着昭禾回来,他整个人就平和了很多,方才昭禾昏迷的时候他仔细瞧过,知道这人就是昭禾没差。
太医里推出了一个代表,回这新帝的话道:“只是一些皮肉轻伤,没有伤及筋骨,情况倒也还算乐观……”
“皮肉轻伤?”
燕行歌负手转过身子,白玉面皮般的一张脸上轻轻的皱起了眉头,似是不悦,“只是皮肉轻伤,为何还不醒?”
太医们一阵沉默,最终给出了一个体虚的敷衍。
燕九柯又看过了一次昭禾,吩咐人好生照顾着,便要离开了。
其实睡在软塌上的谢长月早就恢复了意识,并且闭着眼睛也摸清了情况,自己应当是被带回了皇宫,瞧着现在的情况,很好,应当是对自己有利,她不睁开眼睛一是不敢,二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燕九柯。
谢长月做小姐那会不是没想过勾搭这位自己未来的姐夫,没办法,庶出的姑娘想要个好前程的唯一法子就是下贱些,凭着她自己,这辈子都没办法接触到这样身份显贵的王孙公子,倒不如直接偷。
偷家中姐妹的,现成的。
但是长公主多彪悍了,她若是敢表现出一丁点想勾搭燕九柯的意思,长公主就敢让她直接暴毙身亡,没办法,她只好将目标转向了相对容易一些的洛子荀,后来代替昭禾出嫁,简直就是老天爷可怜她送给了她一个机会。
可是没想到,洛家的富贵并不长久,本来跟着洛子荀去边城是为了抓住洛子荀的心,万万没想到会倒霉摊上西漠大举进攻边地,而后便是老生常谈,因着是皇后娘娘同父异母的妹妹这层关系,她还是被送回来了。
只是这洛家靠不成了……
就这么想着,殿中的气氛安静了下来,谢长月闭着的眼睛抖了抖,再抖了抖,大抵是觉得四下无人了,终于憋不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才微微的露出一条缝,便隐约看到的自己的床边还坐着一个人影。
她吓了一大跳,眼睛已经张开,再闭上是来不及了,那人露出一个冷笑,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一字一句缓缓道:“许久不见啊,昭禾。”
这个将她顺理成章认成昭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燕九柯。
原来方才他说要走的话竟是唬人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