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瑶枝施施然蹲下身子,一双软若无骨的手在墨影胸前摸索良久,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卷宗。
她当着紫鹃的面将卷宗打开,燕九柯自有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这种情报系统隐秘而广泛,详细的记录了谢长莘坠崖后的一切事,包括她为人所救,化名昭禾活了下来。
瑶枝笑了笑,紫鹃在原地看着这个诡异的笑心中有些发寒。
“这谢长莘,果然是个祸害。”
瑶枝将卷宗妥协的,细致的收入自己袖中,美目中是一扫而过的厌恶,而祸害,总是不容易被弄死。
瑶枝抬头时,紫鹃还来不及收回自己冷漠而戒备的目光,正撞进瑶枝玩味的眼里。
“姐姐不必害怕,姐姐只要知道,你我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瑶枝施施然起身,面无表情的跨过地上墨影尚有余温的尸体。
她走向紫鹃,笑得一脸纯良。
“姐姐也不希望谢长莘还活着吧,更不希望,九哥知道。”
紫鹃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被说中心事。瑶枝已离的紫鹃很近了,她个头高挑,俯在紫鹃耳边媚惑道:“我助姐姐除掉她,如何?”
紫鹃扬了扬眉目,很上道的想通了。
她自是晓得,从深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出来的女人,又岂非善类?
想来平日单纯无辜,不过是一张面具,用来骗燕九柯的。
自然也包括,和谢长莘交好。
紫鹃笑,同样的语气回敬了人,“所以自此刻起,我与公主便是一条船上的。”
瑶枝掩饰住眼底的不屑,“那是自然。”
然而事实上,一切觊觎燕九柯的女人,都不会和她是朋友,都是她的利刃所向。
但是利用一下,也无伤大雅。
瑶枝笑,“还麻烦紫鹃姐姐,妥善处理尸体,莫要被人发现了。”
而另一边被李大夫安置在茶楼的昭禾,此刻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茶,吃完了最后一口点心,戏台上的伤春悲秋依旧吸引不了她,她托着下巴思索良久,终于决定要违背自己乖乖待在这的约定。
她走出茶楼,迎着不甚刺眼的阳光,在满街小贩热闹的叫卖声中随手拉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
面色诚恳,“小哥,你知道丞相府在哪么。”
“哦,你说的是洛府吧,看到那条街没?”小哥抬手虚指了一下。
“那是燕都最繁华的一条街,整条街只有一个宅子,就是洛府了。”
小哥说这话的时候,满脸的羡慕。
昭禾道了声谢,沿着这条街往里走,果然看到一个气派的宅子。
宅子气派,宅子的大门也气派,门上挂着明晃晃的两个字,洛府。
昭禾瞅了瞅大门两旁的门房,没好意思进去。
若是她递了帖子,顺便再道:
我是前两日刚死的谢家小姐,你们夫人以前约我来叙叙旧,不晓得还做不做数。
可能丞相夫人没见到,她会被抓鬼的道士打死。
所以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招摇。
有什么事,还需要偷偷的办。
譬如,可以走走后门什么的。
昭禾摸到后门时,正赶上一出好戏看。
洛子荀的内心是崩溃的,他堂堂丞相公子,去买个下人,生买出一种强抢民女的即视感。
整个燕都的人都知道,洛子荀是谁,是丞相府的明珠。
洛子荀自打小时候起就生的唇红齿白惹人喜爱,长大了更是将他老子清隽的气质继承了个透,燕都的老百姓都觉得,洛子荀混在一众溜鸟走马乌烟瘴气的贵公子里,是一剂洗眼的良药。
这位清贵的小公子,停下步子,不甚开心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绳子,绳子那一头拴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楚淮南。
他不敢从前门进去,怕动静太大惊扰了一向脾气不怎么好的洛丞相,只敢来到后门,准备把人偷偷摸摸的领进去。
楚淮南是何等人物,区区一道绳子又怎么可能绑得住他,他一路都在偷偷的解绳子,此刻那绳子已是虚绑在他手上,只等到了没人的地方,溜之大吉。
洛府的后门大概就很符合他想找的地方,他忽然挣开绳子,小小的身影一阵风一样的跑进了后门,出于报复心理,路过洛子荀的时候,还狠狠的撞了一下。
洛子荀有一瞬间是懵的,躲在树后面看戏的昭禾也是懵的。
这孩子……是不是跑错了方向?
如果她知道这个孩子是练了缩骨功后的楚淮南可能就不奇怪了,因为她向来没见过楚淮南按常理出牌过。
洛子荀时刻操心着他老子还在府中,若是被小奴才搅扰了他定然跑不脱一顿罚,不敢再懵下去,召了后门的几个看守跟自己去寻人。
而此刻,后门大开,而负责看守后门的人也全部被洛子荀支走。
昭禾觉得,自己不趁现在溜进去,简直天理不容。
昭禾以前听说过,谢府和洛府的宅子都是皇帝赏赐下来的,一个是手握军机的侯爷,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丞相,皇帝实在没胆子厚此薄彼,故命匠人造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宅子分赐下来。
这两个宅子除了地理位置和装饰风格不同,大体的格局和大小,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所以昭禾猛地一踏进去,还真是觉得有些眼熟,她低着头只管落落大方的走,倒是有些轻车熟路的样子,糊弄过好几拨偶尔路过的下人。
若说两府最大的区别,就在园林风格上,谢侯爷喜江南,喜水乡,喜花团锦簇草长莺飞,踏进谢府的园子,空气中仿佛都是提不起力气的甜腻腻。
而这位洛丞相喜怪石,喜古树参天,别有一番简单却不失清贵的风骨。
昭禾一心扑在自己对宅子的对比上,殊不知身后的草丛中有一道炽热的目光,一直紧紧的尾随她。
她在心中还未评判出个高下,身后已传来一个熟悉默声音。
“喂,你,站住!”
因这声音实在熟悉,且她与这声音的主人算起来,也刚刚见过。
昭禾脚步不敢停,甚至有加快的趋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