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怨不得孙夫子出言怒喝,作为夫子,自然不会放任其他人做出有损自己学生名节的事,更何况,昭禾在学生中是拔尖的好,也很得孙夫子眼缘。
正在这两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的时候,夹在中间的院长一直在皱眉沉思着。
不得不说贾周正有一句话的确触动了他。
昭禾,似乎太过于多灾多难了一些,平日里在学院里还好,这若是放在圣驾面前……况且黄巾军一事她的确也没有摘干净不是。
“好了,都住嘴吧。”
院长的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倒是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他的神情也是端的一副平静,一时间倒不好让人猜测他更倾向于那哪一方的说辞。
只见他抬了抬手,批示用的红朱砂在昭禾的名字上点了点,竟然是想要划掉的意思。
“你……”
孙夫子任教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有失公允的事情,当下寒了脸。
贾周正笑着向孙夫子看去,眉间多是得意的神色。
“若是这样,老夫也不必多言,告辞!”
孙夫子拂袖而去,院长的笔却还在犹豫,几番犹豫之下,终于狠下心想要将昭禾的名字划去。
“倒是热闹。”
贾周正面色变了变。未曾想过,半路竟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楚淮南依旧穿着那一身礼部的袍子,含笑负手走来。
到底是年轻人,这位礼部侍郎好颜色,连带着让他们站在一起的几位都眼前一亮。
露天的场地里,阳光也不错,照的他的半边脸,似阳春白雪又冷冽入骨。
涉及到官场,几位尚有品级的大人都与这位年轻的礼部侍郎互相见了礼。
太学是个什么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人,就算是品级不大的夫子,也保不齐朝中哪位大员就是他的门生。
所以放在平时,楚淮南的这点品级,他们还真不会放在眼里。
如今敬他,一是这位大人可是在皇上面前领了差事的,身上挂着皇命,自然要客气些。
再有就是人都是视觉动物,这么个钟离毓秀少年得志的人物,怕是看着都想要结交一番。
院长揣摩着人的来意,“侍郎大人可有什么指正?”
不然为什么这个时候跳出来?
这话说的直白,楚淮南听了只是斜瞥了一眼名册上的名字。
他出现的及时,那笔批红还未落笔。
薄凉的唇角抿出一抹浅笑,好一把温润的嗓子不急不缓道:“指正谈不上,倒是……想起一桩往事。”
在场的人都不敢随便打断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说来也是凑巧,谢府功名宴那会我也有幸在场,咱们陛下倒是对这位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案首关心的紧呢。”
众人听了皆是不动声色的给自己的同好悄悄的递了一个眼色。
难怪说呢,学院里这几日也有口风,说这个案首很受燕帝看好,原来竟然是真的吗。
楚淮南垂了垂眼,眼睫便交织着在玉白的皮肤下撒下一圈阴影来,像是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
“陛下的意思……我也不好多说,总归,是个倚重的意思吧。”
他余光瞥见,院长持着朱砂笔的手果然放下。
大家都是聪明人,倘若陛下真的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案首留了心,自己贸贸然把名字划掉,到时候问起来倒是不好说了。
远在皇宫的燕帝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拿着当了枪使,还使了两次。
待名额的结果商定了下来,参加比赛的学子都齐聚在校武场上,楚淮南站在高楼上敛目向下看,果然看到了人群中的昭禾。
小姑娘依旧是一身洁白的学子服饰,倒是衬的她在一些其他学子中扎眼起来。
“看,那不是案首吗!”
“案首不是女的吗……”
昭禾面色沉静,她一人算是抢了所有比赛靴子的风头了,大家多是冲着她指指点点。
她只抬眸,高楼那抹修长的身影让她熟悉而安心。
成蹊竟然也在,
是了,他既然是礼部侍郎在场观摩也没什么说不通的地方。
洛子旬主动的站在昭禾身边,两个人一起参加比赛,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将昭禾和那些其他系道的学子隔开,避免尴尬。
见昭禾的目光和高楼上那位年轻的侍郎有所交集,二者似乎心有灵犀的一笑。
这笑容落在成蹊眼中就变成了大大的刺眼,胸口也变得沉闷起来,只能不咸不淡的提醒道。
“听说这次监考择优的差事落在了礼部手中,相必就是这位新上任的侍郎负责吧。”
猛地听到这个消息昭禾还有些微微惊讶,但细细回想成蹊这些天的举动,那种胜券在握的样子,也的确是得到了圣命的样子。
只是一直对自己闭口不谈罢了。
昭禾走神沉思见,洛子旬也没有再说话,正沉默间,从洛子旬身后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让一个女子来参加比赛,也不知道这是羞辱谁呢。”
说话的正是太史家的小公子。
太史家家风严谨,对待未出门的小姐更是严苛,这位太史家的小公子也是头一回在赛场上见到女子,莫名觉得和女子在一起比赛,似乎折辱两人自己的身份。
“我不比了,弃权!”
要说这位太史家小公子赵怀也是这次骑射中最被看好的人选,如今他带起头闹事,自然有人附和着。
生怕这热闹小了没看头。
“我等素来敬太学院为一等一庄重严谨之地,普天之下哪有女子同男子一起塞技的道理,大家都是堂堂七尺男儿,断不会受这种折辱!”
“就是!”
“像什么样子……”
许多人将象征着骑射选手的竞争身份的彩条扔了出来。
这彩条也有讲究,各科系所用的彩条都不相同,像是昭禾和洛子旬的兵道,就是深蓝色的彩条,比赛时需将它系在腕上。
负责主持比赛的几位重要人物还在不远处观望着,即使看到赛场这边有了变故,他们也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
横竖,被为难的不是他们,让这个案首知难而退岂不是更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