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

周平嘬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棕黄色液体，有点烫口，但流到喉咙里暖暖的。这暖意回朔到舌尖，淡淡的甜味融化在因感冒而发白的舌苔上。

“应该，不是你。”

罗凡听罢周平的话，佯装恼怒地去夺周平手里的保温杯，却不想周平握得很紧。

“不是我还会有谁？”

周平困乏地闭上眼睛，他手里的土气保温杯打开了记忆的匣子——

这匣子的钥匙或许是手心上传来的暖意、或许是涌入鼻腔的熟悉味道、又或许是某个掩映在紫藤花后的倩影。

“一个女孩，一个熟悉的女孩。”

“得了吧你，还女孩呢。”罗凡顺了顺周平因发烧发而被虚汗打湿的头发，“你这幅衰样，怕是蹲在女厕所，也没有女的会看你第二眼。”

“真的不是？”周平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失望。

“真的不是。”罗凡收起了那本初一的英语课本，从课桌下拿出一本人教版的《中国古代诗词散文欣赏》，因为早读后的第一堂课是江何年的语文课。

旋即，站在讲台上的江何年喊了一声“上课”，坐在讲台桌下的朴智妍接了一声“起立”，一年七班所有的学生便都站了起来。

“这样啊，那谢谢你了。”周平把保温杯那掉了漆的杯盖旋紧，接着将头埋在自己交叉放在课桌上的双臂里，没有起身，“我喝好了，杯子还你。”

“还有半杯呢。”喊完“老师好”后，罗凡翘着二郎腿前后晃动的屁股又黏在了掉了两颗螺丝的椅子上，椅子“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这就不喝了？”

“不喝，我想睡觉，帮我打掩护，别让江何年看到我在他课上睡觉。”

“真的难受你可以请假回家休息，干嘛大冬天的跑来学校，趴在硬邦邦的课桌上睡觉，折腾自己。”罗凡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周平的背上，用余光打量着站在讲台上的江何年，“如果我说这感冒药是那个穿白毛衣的一班女孩托我给你的呢？”

“别骗我了。”周平埋在臂膀里的头抬都不抬地回着罗凡，“在你生日上我弄哭了她，她怎么可能会给我送药。”

“真的。”罗凡捏住周平的头，强行转了个九十度，接着扯开他紧闭的眼皮，给他看保温杯杯底的字迹，“你自己读读看。”

“赵~阑~珊”或许是睡觉没戴眼镜的原因，周平读杯底的三个字，花了老大的力气，“赵阑珊！”

“对，就是她。”罗凡一边听着江何年的课，一边在崭新的课本上记着笔记，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这课本便会密密麻麻地都是罗凡歪七扭八的草书，“她把杯子给我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周平又拿回罗凡桌子上的土气保温杯，顾不得烫口，一口气喝完了感冒药。

“呦呦呦，说到赵阑珊你小子这么激动。快坦白，你是不是喜欢她。”

“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话，我就不用告诉你她和我说了什么了。”

“那我知道。”

“知道，你知道什么呢？”

周平趴在课桌上干咳了两声，“我我我”的说了半天都说不出下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