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枚银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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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S

从浴场回来的第二天,周平几乎是在旅馆的床上度过的。他抱着阿肥,然后进入梦乡。期间有几次醒过来,但他睁开惺忪的睡眼,然后揉了揉枕头边阿肥那胖乎乎的脸蛋,睡意像罐子里的止咳糖浆一般又黏了上来。

或许,现在自己的状况就叫做渴睡症,周平用被子蒙住了头想。

周平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有这样两段话——

梦与现实其实是存在于两个空间的不同世界。在醒着的时候,肉体存在于现实这个世界中,而灵魂处在梦的世界中,所以我们感受了到肉体,而触摸不到自己的灵魂;但在睡着的时候,肉体入眠,灵魂挣脱笨重的肉体回到梦的次元里,和醒着时候的情形相反,梦中的我们用灵魂去行走,而用肉体去思考,所以在梦中事情发生的以超越我们思考的速度发生着改变,我们永远无法预料到结果。

而梦与现实之间有着一种类似天平的东西,有些人的梦中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是因为他的梦与现实的天平倾斜了,透支着梦境来应付现实;而另一些人的梦中五彩斑斓、现实中却一无所有,是因为他的天平向梦的一侧倾斜了。但不论往哪一侧倾斜,都会对人造成不好的影响,只有梦与现实的天平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之时,一个人才能身心健康地活下去。

当初周平看两段话的时候,只觉得非常拗口和扯淡。但配上自己现在的状况一想,却又十分符合情境。

或许我现在的状况,就是现实的天平向梦这一侧倾斜了,所以梦中的时间越来越长,而现实中的时间越来越短,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有十四个小时都是在梦中度过的。

那究竟是自己缺了什么东西,让梦与现实的天平倾斜呢?周平想,总感觉有些脑袋里的事情被自己锁上了、或是堵住了,很多事情一想、一深入就卡壳了。

“噔噔噔~”

周平的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

周平拉开了蒙在头上的被子,非常不情愿地从床上走下来。

周平走到了房门前,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外站着穿得整整齐齐的赵阑珊,她看着头发乱蓬蓬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的周平捂住了眼睛,然后撇过头,指缝微张偷瞄着周平肚子上的人鱼线。

“睡到现在才起来?”赵阑珊把房门拉了一点回去,然后退到了房外,“快穿上衣服啦,都几点了。”

“等下~”周平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慌张地捡起被自己丢在椅子上的那件洗得褪色的国旗短袖,“~好了。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明天不是葫芦岛的宠物大赛吗?今天下午我要带阿肥一块去报名。我来问你借阿肥的。”赵阑珊一丝一丝地拉大了房门的空隙,然后看着稍微修整过的周平,努了努嘴,“阿肥呢?”

“阿肥在我床上睡觉呢。”周平说着便扑倒在旅馆的大床上,然后捉住了扭动着小屁股的阿肥,“你要带它表演什么节目?”

赵阑珊走进了周平的房间,然后坐在床头的位置抱过了阿肥,从口袋里又拿出一个窗帘布似的特大号蝴蝶结勒在阿肥的脖子上,上下左右玩弄了下阿肥的小爪子后,把阿肥的头放在自己的脸旁边,然后皱着鼻子对周平说。

“我和阿肥要在宠物大会上表演的节目是……”赵阑珊说。

“是什么啊?”周平问。

“你先闭上眼睛,闭上我就告诉你。”

“说个节目搞得这么神秘干嘛,我是用耳朵听又不是用眼睛看。”

“我说闭上就闭上,你还想不想听了啊?”

“想听、想听,我这就闭上眼。”周平用左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手心的肉很厚,手背的骨节却很突出,以至于当赵阑珊贴近周平的时候,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还有伴着咸湿的汗水味所散发出的身体味道。

“我的节目是……咯噔~咯噔~咯噔~吱~~秘~密!”

当周平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赵阑珊已经抱着阿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一个用窗帘布做的土气蝴蝶结扎在自己的脖子上……

———cut————

被赵阑珊这样一弄,周平是彻底睡不着了。

于是他跑到自己房间里的浴室里冲了个凉,然后拿着毛巾擦着身子,打电话给服务生要了一杯热牛奶还有一包苏打饼干,翻开旅店房间里放着书籍。

《知音》、《故事会》之类的周平觉得太俗,《小时代》之类的周平则觉得太幼稚,总之市面上所流行的月刊、半月刊周平都不太喜欢,至少在睡醒吃早餐的时候不愿意看,当然当作如厕时的消遣还是不错的,如果遇到了上厕所的时候没带纸还可以救急一下。

总之周平林林总总地翻过这些流行杂志之后,合上书页,弄得平平整整,然后一本一本塞回去——书页朝外还是书背朝外,倒过来放的还是正过来放的,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喜欢书,只是他不愿让退房后来收拾房间的服务员认为他是一个品味就和用咯吱窝夹核桃的抠脚大妈差不多。

好在在书堆里周平发现了一本没有书皮的书,书页发黄、书角发卷,拿出来的时候落了周平一身的灰,看来这本书以前的时候有很多人翻过,但是现在已经没人翻阅了。

不过这样的书正好对上周平的胃口,他就喜欢看一些过时的书,揣摩那个年代人们的想法。

当周平掸掉目录上灰尘的时候,就知道这本是什么书,因为目录的第二行有一个题目——《皇帝的新衣》。

所以这本书是《安徒生童话》。

《安徒生童话》是周平小时候念过很多遍的书,到底念过多少遍周平也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第一遍和最后一遍——

第一遍是他牙牙学语的时候,母亲指着书上的字和字上的拼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念,念的故事是《幸运的贝儿》,这故事他学了差不多有两年,直到五岁的时候能把整篇故事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最后一遍是在医院,他念着《阳光的故事》,念到母亲微笑着合上眼,去做一场永远都醒不来的梦。

所以《安徒生童话》对周平来说就是一本有母亲存在的幸福童年,以至于每次翻开书页的时候眼泪和鼻涕便混合成一种说不出名字的胶状物质,咬着唇任由这些胶状物质粘的满脸都是。

不过这次周平翻开《安徒生童话》,既没有去看《幸运的贝儿》、也没有去看《阳光的故事》,而是翻开书页折角的地方,那是《一枚银毫》的故事。

而奇妙的是,这本书除却目录上的油印字,里面的内容全都是人用蓝色圆珠笔和黑色水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上去的。而当周平打开书页的时候,书里真的掉出了一枚银毫。

周平捡起那枚掉在地上的银毫放在手心里——这枚银毫是枚袁大头,上面被人钻了一个孔用红线串起来。

周平收好了银毫,重温了一遍《一枚银毫》的故事,但这故事却和原版的《安徒生童话》里的故事有着很多的不同——

从前有一个少年(蓝笔划掉,改成了“一枚毫子”), 当它从造币厂里走出来的时候,他容光焕发,又跳又唱:“万岁!我现在要到广大的世界上去了!”于是他就走到了这个广大的世界上来了。

孩子用温暖的手捏着它,守财奴用又黏又冷得手抓着它。老年人翻来覆去地看着它,年轻人一摸到手就立马花掉它。

这个少年(蓝笔划掉,又改成了“这枚毫子”)是用银子做的,身上的铜成分很少。

自己来到大学学习油画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蓝笔划掉,改成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光阴了”)——这是说,在他生活的这个国家里(蓝笔划掉,改成了“在铸造他的这个国家里”)。

但是有一天,铸造他的国家发生了动乱,人们觉得钱币是一切罪恶的源泉,他们要建立一种人人公平分配、不需要钱币的社会。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毫子都被融成了器皿,剩下来的毫子要么被人当做垃圾丢进混浊的河水里,要么就被去外国做生意的商人带走,准备换成外币。

这枚可怜的毫子被一名要出国旅行的商人带走,幸运的是那名商人不是要把它换成外币,而是准备把它留下来,作为故乡的证明。

“我手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枚本国的银毫!”商人从旅行箱的最深处找出了这枚毫子,在漫长的旅程之后,商人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己有带这枚毫子,“这样也好,它能和我一块四处旅行了。”

当商人把这枚毫子放进自己贴身的口袋时,毫子就发出“当啷~”的清脆声响,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这个少年(又用蓝笔划掉,然后改成“这枚银毫”)现在和一群陌生的朋友在一起。这些朋友走了一个,留下的空位又立马会有一个新朋友过来填补。

不过这枚本国的毫子老是待在商人的贴身口袋里,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别样的荣光。

好几年过去了,少年(又一次划掉,改成“银毫”)在这个世界上已经跑得很远,弄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流浪到了什么地方。

不过有一天,当银毫正躺在钱袋里的时候,它发现袋子没有扣上。因此它就偷偷地爬到袋口,朝外望了几眼。它不应该这样做,不过它很好奇——人们常常要为这种好奇心付出代价的。银毫轻轻地溜到裤袋里去;这天晚上,当商人摘下皮带的时候,毫子就掉到了地上。

这枚毫子被一个小男孩捡走了,然后换了一串麦芽糖。

“看看周围的事情是一件多么愉快地事情。”卖麦芽糖的小贩捏在手里的毫子想,“认识许许多多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人和知道许多稀奇百怪的风俗习惯,这是一桩多么愉快的事情。”

“这是一枚什么毫子?”那卖麦芽糖的小贩说,“它不是这个国家的钱,它是一枚假钱,一点用处都没有。”

于是毫子的故事,就从这里发生了转折。

“假货——一点用处都没有!这话真叫我伤心!”毫子说,“我知道我是世界上最好的银子铸成的,翘起来响亮,官印是真的。这些人一定是弄错了,他们绝对不是在说我……或许,是的,他们是指我。他们特地把我叫做假货,说我没有一点用处。‘我得偷偷地把这家伙花掉。’得到我的每一个人都这样说。于是我就在阴暗的地方被人转手,在光亮的地方遭到人的咒骂。”

每次当银毫被偷偷地当作一枚本国的钱币转手使用的时候,它就在人家的手中发抖。

“我是一枚多么可怜的毫子啊!如果我的银子、我的价值、我的官印都没有用处,那么他们对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在世人的眼中,人们认为你又价值,你才算有价值。我本来是没有罪的,只是人们都不认识我,我就显得有罪,于是我就不得不在罪恶的道路上偷偷摸摸地爬来爬去。我因此而感到心中不安,这真是可怕!”

(在这段话的下面有一处用蓝笔划掉的字,“我明明是做的正确的事,画的是真正的艺术,却只能藏着掖着,被人当做污秽的东西看。一旦习惯了别人的想法,每次当我拿起画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战栗起来,因为我知道我将会被人当做一个骗子来看”。)

“有一次我落到一个心地善良的穷女孩手里,作为她一天辛苦劳动的报酬。她完全没有办法把我扔掉,谁也不要我,结果我成了她一件沉重的心事。”银毫说,“穷女孩不愿用我去骗任何一个人,但她也没有力量收藏一枚假钱。于是我只能成为穷女孩良心上的一个负担了。不过好的是,穷女孩在我的身上钻了一个孔,然后用她仅剩的一条红线把我串起来,对我说:‘我不会拿你去骗任何一个人,我相信你是一枚带来幸运的毫子。没有缘由的,我就有这种感觉,或许我想我是喜欢上了你,喜欢上了一枚毫子。再过些日子,等我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会把你作为礼物挂在我孩子的脖子上。’”

当穷女孩在我身上打了一个洞的时候,毫子意识到它将永远地作为假币存在下去,不过是作为一个对别人没有伤害的假币。但是毫子意识到女孩的用意是善良的,所以他将一切不该属于自己的痛苦都忍受了下去。

可毫子终究没有挂在穷女孩孩子的脖子上,有一天一个从远方来的旅客经过穷女孩的屋子前,发现了我。

那个旅客用一箱金子买下了女孩手里的银毫,银毫惊讶地看着它——原来他就是那个把我带出国的商人。

“嗨,这是什么!”商人一遍一遍地用手帕擦着银毫,“这原来是我本国的一枚银毫,一个从我家乡来的,诚实的、完好的毫子,而人们却把他敲出一个洞,还要把它当做假币。嗯,这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啊!我要把它留下来,然后一起带回家去。”

故事的最后,银毫跟着商人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当初故乡的动乱也平息了下来,人们又正常地对待自己国家的货币,不过和银毫同一年代制造出的银毫大多都没有被人保存下来。所以商人把银毫擦得锃光发亮,然后藏在博物馆里。

待在博物馆里的银毫每天被一群好奇的孩子围着,孩子们围着看银毫年代久远的官印、看银毫身上痛苦的孔。当然这在银毫看来是痛苦象征的孔,现在也变成了另一种光荣的象征。

银毫明白了一个道理——

假如一个人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假货,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应该等到最后一刻,因为一切的冤屈总会被时间洗刷,这就是我的信仰。

故事的最后几行下面被人重重地划了密密麻麻的线,重到翻过三页还透着笔印。

周平合上了那本《安徒生童话》,然后把书弄干净、书的卷角也弄平整,然后放回原处。

“噔噔噔~”周平的房门又响了。

“谁?”周平问。

“我,罗凡。”门外传来粗粝的男声。

“嚓~”

周平开把房门开了一个小缝,罗凡就粗暴地推了进来。

“今晚我们去烧烤,你去吗?”罗凡躺在周平的床上,然后打了个滚。

“你肚子好了?”周平从床单上捡起一瓶只剩一半的“肚痛整肠丸”递还给罗凡。

“痛还是有点痛的。”罗凡坐在床单上,“不过唐依想去,说什么我也要陪她。对了,你手里的银元怎么这么像我小时候,奶奶给我念童话的时候捏手里的。”

“你小时候你奶奶给你念的是不是《安徒生童话》?”周平问。

“对。”罗凡拿过周平手里的银元,然后细眯着眼看着周平,“诶~我怎么发觉你最近越来越像神棍,什么关于我奶奶的事都知道。”

“因为这块银元就是你奶奶的,你小时候奶奶给你念的童话书就是这本。”周平从书架上拿出那本没有封面的《格林童话》递到罗凡手里,“我想这本《格林童话》的手抄本是当年你爷爷送给你奶奶的,还有这块打了孔的银元。”

“什么没头没脑的。银元也好、童话书也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想知道,如果你喜欢这些东西的话,都送给你好了。”罗凡把《格林童话》和银元都塞还给周平,“我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今天晚上的烧烤。记得晚上自己带要烧烤的东西,可以去旅馆旁的菜场买点,烤炉和燃料都归我准备,下午五点半在旅馆门口集合。”

“喂~”周平还想说什么,罗凡却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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