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承贞观之治,下接开元盛世。
即使史书都不承认,但是读历史都知道,武则天的确对大唐盛世起到了难以磨灭的作用。
否则后代千年男权社会的史书早把她给忽略不提,甚至写成魔鬼一样的反派了。
“不过历史也记下了她对自己亲骨肉做过些什么,”李一骥的话在墓道幽幽的冷光中,显得格外阴森,“她善于权术,喜好借刀杀人,简单的讲,我的祖先,是一位被娘亲用计逼死的太子,太子妃则被砍断手脚做成人彘,但武媚娘这位娘亲没有发现太子已有一个私生子,保护着太子的血脉,寥寥几人逃至荒蛮地,千年已逝,当年的一支血脉成了传奇的一族。不夸张的说,我们是一只靠着对老妖婆的怨恨而存活下来的宗族,恨此一人,深入骨髓。”
豹子走在可可身后,撇撇嘴,“主要是每代都打小开始灌输这些事儿。”
“舅舅……那些故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们……”
“是不是会觉得有点可笑?”舅舅回头看了眼可可,然后又抬眼去看石墙上各种古代的石刻纹路,“相距一千三百年多前的仇恨,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
可可没有答话,谁都没答话。
“为什么百年前战争留下的仇恨你能理解,千年的恨就觉得莫名其妙?”
的确,可可沿着石道慢慢走着,还有什么比得上仇恨,可以跨越时间,代代相传,延绵不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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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在墓室里走了多久,可可也说不清,她虽然不懂墓室应有的格局,但是也知道自己走到了墓室最重要的主室,狭小的石道后是一间比较大的石房间,房间正中间是一个大型的石棺,应该就是墓主人的所在,说实话可可很想去推开石棺观察一下古尸的结构和分析一下死因,想想还是不折腾了吧。她举起手中的冷光源,抬眼观察着四周,石壁上不再是青冷的石雕,而是略带彩色的壁画,这些在考古家眼里千金不换的文物,在她眼里只是画着众多小人和飞奔的马匹的墙而已,稍微走动一下,脚下就发出卡擦一声,慢慢抬脚看下去,一片被踩成粉末的陶片显出她鞋底的花纹。
……我什么都没看到,可可默默对自己说,然后跟上前头人的脚步。
舅舅和豹子还有军子三人聚集在房间最后面的墙边,可可凑上去,看到一块不同于壁画的石块,处于石墙的正中间,上面横横竖竖凸起很多细小的石条,舅舅似乎在对豹子解说怎样把石条移动,话语里带着一些可可根本听不懂的考古术语,她越听越不明白,干脆放弃,直起身来环顾四周。
那个小孩的身影就在此时出现在视野里。
幼小的身躯,笔直地站在石棺右侧的后面,距离可可他们的位置只有两米多点,穿着鲜艳的古装,好像电视剧里的戏服,孩子的皮肤是偏青色的,脸上的肤色似乎还不均匀,黑色的大眼睛凝神看着她,无所畏惧,甚至有点想诉说什么的感觉。
可可张开嘴,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更想尖叫,还是来一句粗口。
“舅…舅舅……”可可双眼盯着小孩喊道,深怕转移视线的话,孩子会从眼前消失。
当舅舅三人都转身顺着可可的目光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可可听见豹子手里的冷光棒掉在地上的声音,和舅舅倒吸一口冷气的嘶嘶声,反而自己却冷静了,至少她不是脑子坏掉看到了幻觉。她认真自上往下打量了一下小孩,他脚底和可可一样踩着碎成片的文物,让可可确定自己看到的是活人,孩子脸色发青,嘴唇是灰白色的,乍一看的确像极了恐怖片里的角色。
仿佛从恐怖片里爬出来的孩子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吓愣了的四个成年人,做了个让人脊梁骨发冷的动作。
小小的手掌横在脖子上,一抹。
豹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陶片什么碎裂的声音都完全不在乎了。
舅舅却猛然一凛,这个抹脖子的动作,让他想到了那些假模假样的清宫电视剧,只有电视剧看多了的孩子才会学做那种动作,这家伙不是什么唐代古尸,是个现代的孩子,“你们别动,我……”舅舅的话还没说完,身旁人风一过,军子已然发出一声低哑愤怒地嘶吼,向那孩子冲了过去。
花衣服转身一窜,消失在房间入口石道的拐角。
军子冲出去,迫使舅舅和可可也跟在其后,踏过一片片文物,可可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不是破坏了什么遗迹,跟着追到了转角,舅舅和军子一前一后正在石道里追逐着,突然前方的花衣服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们。
“军子别追了!”舅舅一声吼在石道里显得尤为震撼。
军子的脚步戛然而止,舅舅上前两步,慢慢的弯下腰,一道细小的丝线在他眼前反着光,他示意退后,抽出一把小刀扔出手即刻切断了细丝。
前方的石路猛然下坠,成了一个黑黝黝的空洞。
“陷阱……”可可还在对古代人的智慧叹为观止,舅舅和军子抬眼,发现花衣服已然不在视线范围内。
“这么点时间,他跑到哪里去……”可可还在疑惑,只见军子指了指石墙两边的雕花,左右各有几个镇墓兽一样的雕刻,“暗道,”舅舅接下话茬,“该死,这小子对这里的暗道真熟悉,我们先离开这个陪葬墓再说。”
转身差点撞上追上来的豹子,四个人一行迅速往主室后面小奔去,舅舅驾轻就熟的摆弄着那块石刻上的小石条一边解释,“没时间了,我直接打开,豹子你看清楚了。”豹子和可可眼看着他把横横竖竖的小条变成了一个汉字的模样。
曌
“武瞾,是武则天登基之后,请佛教给自己起的名字。”舅舅手上不停拨弄着机关,说道。
“武则天信佛?”可可问。
“很奇怪吗?武则天登泰山的时候还派人用丝帛把拦路的树枝包起来,而非砍断树枝开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杀人和慈悲,集于一身。”
“李老盗,你别叨叨了行不?快些快些。”豹子催促时还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唯恐再看到什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豹子,你再急,等下也得等小可可走过那条魔道破了禁咒之后才能通过,你急的出来么?”舅舅话落,石条组成的曌字自己嵌入了石壁中,仿佛有人按了下去一般,可可听到一些墙土内石头间摩擦的声音,仿佛来自远古一般嘶哑而有力。
石墙变成了石门,缓缓下沉。
突然自远处开始发出暖橘色的光,越来越近,一直窜到眼前的脚下,原来是两道铺满了油的沟渠,门打开后似乎触发了引燃的机关,橘红色的暗火一路燃烧过来,成了道路两边的火焰线,可可的眼前是一条被火光夹在中间的石道,道路上的每一块石板都带着奇怪的符号,不同于自己曾经看到的任何符号,脚下石板上的符号看起来似是书法又不是汉字,每一笔的遒劲有力。
可可想提问,抬眼却发觉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这里是……魔道?”
舅舅把手扶住可可的双肩,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小可可,认真听我说,这条道,脚下是失传已久的某个八卦阵图,然后两边的渠道里燃烧的不只是油脂,还散发出某种类似致幻剂的成分,所以,虽然这条道,就是一条只有石头和火焰照明的路而已,但是你等会可能看见的各种恐怖的事情和东西,你要记住,那些都是来自于你潜意识的恐惧,不是真实的,别信,别相信……”
“等!你说什么?”可可脑海里突然像被抽了一下的感觉。
“我说别相信……”
那时候在汉代公主的雕金棺椁里,可可昏昏沉沉做着黑暗的梦,梦里姐姐的声音在耳畔好像咒语一样徘徊。
然然……别信……别相信……
姐姐。
“舅舅……我会看到什么?”可可盯着面前的石路问。
李一骥轻叹一口气,“你可能会看到已故的人,或者一些恐怖的妖魔鬼怪,总之,你怕什么,最好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它,一直走,什么都不要想,一直走到底,看到曌这个字的石门,用力推开它,就过去了。”
豹子已经不耐烦地在踱步,猎刀一直握在手中,来来回回。
军子也蹲在一旁,看看魔道,看看可可,眼神复杂中带着一丝不耐。
“最后一个问题,”可可说,“舅舅,你走过这条道吗?”
“我……只走过几步,就原路退了回来,在家休养了一年……家族历史记载里,只有三个人走过去了,不过一旦有人走过去后,三天内魔道的禁咒就失效。”
浔可然回头看了看李一骥,淡淡的语气好似告别,“其实你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走过去,对吧?”
没等他的回答,可可一脚踏上了刻着符文的石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