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自然少不了封赏文武百官,接着又是减免赋税、大赦天下,除罪大恶极者之外,或减免或赦免。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一直跟随新皇鞍前马后的洛长安、裴玖等人却反被以谋逆罪名关押,等候处罚。
朝堂之上,姬容睥睨群臣,虽志得意满,也不免心生落寞。
兵部尚书上前奏报:“禀陛下,北境主帅听闻陛下登基,已下令退兵,并修书致贺,愿结永世邦交。”
姬容冷哼一声道:“如此兴师动众,只凭一纸书信便想全身而退,莫非是欺我大涼无人?”
“陛下所言甚是,只是我大涼如今社稷初定,不宜大动干戈,以微臣之间,不如且先与其修好,再徐徐图之。”
“便如此办吧,此等琐事,着令鸿胪寺负责即可,不必再奏。”
“陛下圣明,臣遵旨。”
“放开我,姬容哥哥……”殿外传来急促的呼叫和杂乱的脚步声。
“郡主,不可啊,陛下正在与百官商议朝政……”殿前侍卫长拼命拦住飞凤郡主。
姬容皱眉道:“何事如此喧哗。”
一旁的太监轻声回道:“陛下,好像是飞凤郡主。”
姬容一挥手:“让她进来。”
定国候拦住了满头大汗的飞凤厉声呵斥道:“胡闹,陛下面前口无遮拦,成何体统。还有这是你乱闯的地方吗?快给我滚回家去。”
姬容却道:“无妨,飞凤你如此匆忙闯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飞凤稳了下情绪,上前行礼道:“陛下,飞凤斗胆想问一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宋冰姐姐还有洛长安等人?”
姬容脸色有如磐石,看不出一丝变化:“洛长安潜伏朕身边十数年,虽未有谋逆之举,然其心可诛。至于宋姑娘,朕已决定立其为贵妃。”
此言一出,众臣皆哗然。洛长安一介武夫,自然是没多少人关心。而皇帝立妃,虽说是私事,然而皇家的私事确实国家之大事,草率不得。
礼部尚书面露难色,第一个出列上前奏道:“陛下,这宋冰姑娘虽说才貌双全,但终究是乡野女子,若轻易立为贵妃,于礼不合,恐为天下耻笑。”
众臣也是交头接耳,反对之声颇多。
姬容沉声道:“杨尚书之意,是说民间女子便不配入我皇室?你可知这是对父皇大不敬?”
杨尚书登时汗如雨下,朝堂之下也霎时缄默。众人这才想起,龙椅上坐着的姬容,正是来自民间的陈妃所生。虽说先皇当时立陈妃也是独断独行,但毕竟已成事实。更何况先帝素来贤明,此时任谁也不敢诋毁先帝。
“老臣失言,不敢奢求陛下宽宥,只是这立妃之事,请陛下三思啊。”
“朕意已决,不得多言。你既知罪,即日起便到先帝陵前忏悔去吧。”姬容不怒而威,众人不敢再多言半句。
飞凤仍不死心,又上前一步道:“姬容哥哥,你忘记了这些年是谁为你出生入死,忘记了一路共赴患难的故人吗?”
姬容依然不动声色,却也不再理会飞凤,只是冷冷说道道:“众卿口口声声说的都是国法礼法,却忘了朝堂之上还有君臣之礼吗?”
定国候赶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臣教导无方,冲撞了陛下,罪该万死。恳请陛下体谅小女年幼无知,容臣领回家中严加管教。”
飞凤被诚惶诚恐的定国候拖走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以前那个虽然霸道,却秉性纯良的姬容哥哥,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也许人都会变,更何况是皇帝,自古以来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就没有几个简单的。
定国候出乎意外地并没有责骂飞凤,反而是语重心长地告诫:“以后陛下的事情你就少过问,不要再惹祸上身了。”
飞凤沉默不语,心里只有默默叹气。
非但飞凤想不明白,被幽禁在深宫的宋冰也想不明白。
这些天被幽禁的日子里,虽说每天衣食都有宫女太监伺候,然而身边却连说话的人都没有。甚至在宋冰想从他们身上打探一些关于玉婉和长安的消息也几乎不可能,似乎有意在回避她。
直到有一天,姬容再次过来探望。
“朕已经昭告天下,从此以后你便是朕的贵妃……”
宋冰冷冷打断:“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这样的回答也在姬容意料之中,她向来如此。他柔声道:“朕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不必了,”宋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姬容的大猪蹄子,默然回道:“你所做的都是你想的,可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你有没有问别人愿不愿意?我向往的是自由阳光无拘无束的生活,我喜欢的是正直善良有情有义的活生生的人,不是你这样冷酷暴虐玩弄心计把任何人都能当作棋子的机器。”
姬容无言以对。
“如果可以选择,朕也希望做一个平常人,从小到大,自己的命运就不是自己选择的。到今时今日,也是形势所迫。你说朕不考虑别人的立场,那你想想,换做是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逼不得已就可以选择牺牲别人么?”
“江湖与庙堂,从来都是血雨腥风,身处其中,难免会被波及,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算了,人各有志。我不想和你说这个。陛下万金之躯,当以国事为重,莫要无端耗费在儿女私情上。”
“你要怎样才能领朕的情?”
“除非你能放弃皇位。”
姬容:……
宋冰冷冷道:“果然你还是犹豫了,在你心中只怕皇位才是最重要的吧。”
姬容叹了口气,“非是朕眷恋皇位,只是如今天下初定,如我大涼因为国君之争再次陷入内乱,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对了,你把长安和玉婉他们怎么样了。”
“已经处死了。”
宋冰闻言如遭雷击,身体一阵摇晃几乎晕倒。姬容赶紧扶住了她。
“你放开我,你这个暴君,昏君……”终究急火攻心,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