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兆府衙门出来,本来衣衫褴褛的两人见到了久违的阳光,裴玖一直都在叽叽喳喳的感谢宋冰,但是洛长安则一脸的阴沉。
即便他们二人洗雪昭白,但是宋冰却没有一丝松快的表情,她已经窥见了这两件案子背后的一星半点。
冰凝毒药药性十分的迅猛,但是药量的需求量却很少,这就必须需要很高的提炼工艺了。
漫说市面上买不到这样的毒药,就算黑市想必也会记录下来,可是京兆府调查下来却无迹可寻好似凭空就有了这猛烈的毒药,是故他们才会迫不及待找洛长安顶罪,可是既然不是买的,那么到底是谁在帮助冰凝。
能够想到通过尸检检制造自己不在场证明的办法,绝对不是出自仙穗这个识字不多终日二门不出的小小婢女之手,她总觉得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一切,阻止他进入到姬容的案子调查之中,要治姬容于死地之中。
好在现在一切的阻碍荆棘都被拔除,现在她可以一心一意投入到天师坠楼案的调查当中了,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姬容这位当事人的目击证词。
三人在王府前院相互作别,一来洛长安和裴玖可以去换身衣服接风洗尘去去晦气,而来宋冰也需要单独询问姬容当时的目击状况。
不想刚刚走进内院,却看到月歌和两个侍从面容凝重地进进出出,问了两句才知道是姬容的毒症有一次发作了。
“容哥哥,我知道你很痛,御医马上就来了,你再忍一下。”厢房里传来飞凤隐忍安抚的声音,宋冰抬脚走进去,却发现她竟将自己的胳膊塞进了姬容的嘴里。
姬容此时青筋暴跳眼神涣散,死死咬着飞凤的胳膊,那条胳膊已经是鲜血淋漓惨不忍睹了。
好在御医也马不停蹄地被月歌抬了过来,要不然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他给姬容搭了搭脉气喘吁吁地说:“无妨无妨,只是阿芙蓉的时效已经到了,待我给王爷再服用一些就好压制了,不伤性命的还请郡主放心。”
“等等,让我看看。”宋冰制止了他将白色粉末喂给姬容的举动,还仔细地查看这些东西,最后甚至尝了一口很快吐了出来。
原来这御医给姬容服用的正是阿芙蓉提炼的成品,而且纯度不低,想来上一次也是这样才能迅速止住姬容的病症。
她还当真以为古人能有什么灵丹妙药压制住这等毒物,却不想是以毒养毒让姬容体内的毒素再难拔除,这算什么狗屁御医。
显然姬容也知道自己对这个粉末越来越依赖,故而宁愿在房间发作也不愿去请御医,要不是飞凤来了恐怕早就做出了自残的举动。
宋冰一脚踹翻御医,厉声责问他:“你还是御医呢?你这样子到底是想要帮她还是想要害她,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会让人依赖成瘾戒除不了,甚至会命丧黄泉,你虽然暂时压住了他的狂性却也让他堕入了无底的深渊。”
御医却也不满:“王爷如此光景,连飞凤郡主都被咬伤至此,显然已经没有理智可言,若不用此药压制狂性,王爷武功高强,宋大人难道想看王府之人被咬伤咬死吗,自古以来服用阿芙蓉的患者都是如此医治,活过四十多半无虞,宋大人何必危言耸听。”
这个白胡子御医没有见过现代多少人因为沾上这个家破人亡,多少人因为这个十恶不赦,才能言之凿凿地说她危言耸听,这是他们作为故人的局限性。
她已经没空跟这个老顽固争执,当下扇了姬容一个耳光迫使他松开飞凤的手臂“月歌,你如果还想救王爷,就把这个老头子给我丢出去,再拿一捆绳子来,把房门锁上任何人不得靠近,还有带郡主下去包扎伤口。”
月歌沉吟一会儿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那御医被匆忙请来又被匆忙带走,嘴里嘟囔叫骂着宋冰会害了姬容。
飞凤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宋冰甚是难看的表情,还是走出了厢房,她也明白这个人绝对不会伤害容哥哥的。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宋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姬容的四肢绑在床架上以避免他再次发狂的时候伤害他人,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布巾唯恐他会咬断自己的舌头,其实她对于阿芙蓉的危害多半来自影视和纪录片,所以具体会发生什么情况并不清楚,当下也只能这样做了。
很快她就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场面,姬容因为没有得到阿芙蓉的安抚很快又暴躁起来,痛苦难当想要嘶吼咆哮却因为嘴里塞着布巾只能用头撞击床面,不住地发出砰砰的撞击声,他很痛苦需要解脱,哪怕是伤害自己。
宋冰她看着这位曾经风华霁月的英俊王爷如今变成这副模样,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害怕姬容的头终究会撞破,于是上前抱着他的头安抚他:“姬容,姬容,你知道吗,婉婉已经告诉我了,你的母妃陈妃现在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要去把她解救出来,她还在等你啊,你的母亲在等着你。”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带着流泪的样子。
果然一直躁动难安的姬容在听到母亲还在人世的消息,有了片刻的清醒,但是有很快陷入癫狂的自残当中。
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愤怒,宋冰将他的头抱得更紧:“姬容,你相信我,只要你熬过这三天,再慢慢治疗一定可以克服阿芙蓉的,你一定不要让害你的那些人得逞,你要好起来,你要好起来。”
她不断地安抚暴躁的姬容,起初并没有一点作用,许是筋疲力尽了,身下之人反而有了几分清明。
姬容一向很聪明,他已经全然明白了这阿芙蓉的毒瘾从何而来,不正是那齐天师终日熏香里满满渗透的吗,而想害他的人除了龙椅上的那位还有谁。
他恨啊,他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