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白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明里来，明里去，他既然敢算计虎子，就应该猜到会有这么一天，我到要看看，他大钢牙是不是真的瞎了那双狗眼！"万老爷子抬手在茶几上奋力一拍，所有茶杯都跳了起来，一旁认真看资料的麦冬也被吓了一跳。

"老爷子打算怎么做？"冷芙蓉出声问道。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既然已经打草惊蛇，接下来的行动就必须雷厉风行，不给熊严军任何准备的时间，只要能让熊严军落马，范无救在老城区的影响里就没那么大了。

这就像是切断了他的双耳，刺瞎了他的双眼，这以后，只要发动所有力量集中对付白鹭山庄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该由万家和麦冬出面解决了。

"市府既然想着找范无救这座靠山，这些年多次跑到霞光里滋事，半个月之内，平了市府那块是非地，找个机会和客刀盟淡淡，如果南胡同也准备投靠范无救，咱们就把他们一起端掉！"

万老爷子脸上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煞气，屋子这些人里，唯有瞎猫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无论是冷芙蓉还是麦冬，多少对现在的老爷子有些陌生的感觉。

这句话要是出自其他人口中，肯定会被人当成一个天大的笑话，半个月的时间，灭掉市府和南胡同两大势力，除了万老爷子谁还能有这么大的胃口？

"会不会太急了点？"麦冬刚刚放下手头上的资料，觉得老爷子似乎有点心急了，这么短的时间，要想彻底荡平一个势力，实际上是不太可能的。

"哪用的着半个月，老子带着兄弟们过去，一周之内保准灭了市府那群小屁孩！"瞎猫豪气干云，脸上露着狂放的笑意，在他看来，无论是市府还是南胡同，那群见利忘义的家伙干出来的那些破事，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真要碰到不怕死的狠角色，早就夹着尾巴躲的没影了。

"跟兄弟们打个招呼，等警局那边替我们打了头阵之后，不惜一切代价，做了刘栋梁，还有他手底下那几条疯狗，之前伤了我们不少弟兄，这次要让他们通通给我还回来！"老爷子脸色渐渐恢复沉稳，之前只是情绪暂时有些失控，这时候冲瞎猫交待清楚之后，又笑非笑的朝麦冬望了过来。

"小兄弟，你是最后出场，还是提前先去热热身？"

"大概什么时候动手？"麦冬皱着眉头问道，虽然已经猜到，老爷子一旦动起手来，肯定不会手下留情，必定会有很多人，因为这次动荡丢了性命。

他原本以为可以不去在意，事到临头，却终究有些于心不忍。

"就这几天吧，到时候让瞎猫过去通知你！"似乎看出麦冬心底的犹豫，老爷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别想那么多，我不会让手下的弟兄杀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只要是死在这次行动中的，肯定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人渣，如果你连这个都看不透，还怎么跟范无救斗？"

"我明白了，老爷子！到时候我也去一趟吧！"自己跟过去，真要是碰到滥杀无辜的场面，至少还可以出面阻止。

"还是不相信老手底下这群老哥啊！"

麦冬的这点小心思哪里能瞒得过万老爷子，这些细节老爷子自然不会在意，这时候，还能保持头脑冷静，更加证明眼前这个孩子是有良知的。

三人围着茶桌，最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老爷子想留麦冬一起吃个晚饭，被他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了，等一切事宜落实以后，麦冬很想找个地方透透气，他感觉心口沉甸甸的，有几分期待，期间又夹杂着些许的不安和躁动。

直到出了一品斋，走在人流不息的巷子当中，那股沉闷的感觉变得越发难受，麦冬加快了脚步，一口气跑到一个人群相对稀少的地方，点上一根烟，一口一口的吸肺里。

等抽完整盒烟，麦冬总算调整好情绪，不急不缓的往回赶路。

麦冬刚走到路口的位置远远就已经看见，香瑟公寓门口停了一辆警车，暂时抛开脑子里纷乱的情绪，加快脚步走进了公寓的大厅，难道又出什么事了？

沙发上凤九正和那个两次审讯自己的女警官聊着什么，见麦冬疾步进来，凤九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继续拉着女警官的手聊起来，两人显得非常的亲近。

从头到尾，女警官也只是一开始看了他一眼，眉头稍微皱了一下，就不在搭理他。

想着没自己什么事，麦冬正准备转身回房间，刚到转角的位置，这时候女警官却出声叫住了他。

"嘿！这几天没事别出去瞎混，城区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乱！"

肖芮琳昨天接到上面的消息，说是最近这几天，云沙几大势力间恐怕会有火拼，立刻组织了警力加强了全城的巡逻，对于流动人口的排查工作也从上午就开始了，她是顺路过来看看闺蜜，顺便提前打个招呼，让她这几天干脆歇业休息。

"真的那么严重吗？"

凤九舍不得生意，尽管琳丫头劝了半天，依然没法做出决定。

在她看来，现在是法治社会，就算几大势力间真的发生火拼，总不至于动刀动枪吧，最多就是混混间平常不过的打架斗殴，去年还听说霞光里死了一个大人物，那段时间街面上频繁发生斗殴事件，整个老城区乱了好几个月，之后还不是平息了下去了。

这才过去多久，老城区又要乱了？

"这次不一样，就连我们也不能随便插手，上面特意交代过，一切行动由上面统一指挥，你就听我一句劝，休息几天，要不然去外面走走，这季节去三亚看海就不错，就当给自己放几天假，行不行，姑奶奶？"

肖芮琳从小就是个男人的性格，异性缘到是挺好，同性的朋友本来就没几个，高中毕业之后去了警校，之前仅有的几个朋友也失去联系了，因为同在一个城市的关系，跟凤九成为了无话不说的闺蜜，本来这种事情她是不能对外说的，为了能说服凤九，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讲了出来。

"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就知道吓唬我们平常百姓！"凤就显然只是玩笑，伸手朝琳儿的细腰掐了过去，"我不管，你是人民警察，你得保护我的安全！"

麦冬还是第一次看到凤九这般娇滴滴的样子，心口一荡，心想女孩撒起娇来当真可怕，这要是把对象换成自己，还不得立刻缴械投降。

这样一来，他就想赶紧远离这片是非之地，善意的朝肖芮琳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了，谢谢肖警官！"

"嗯，遇到麻烦记得第一时间报警！"肖芮琳职业病又犯了，还是要习惯性的再叮嘱一句。

之后麦冬掏出钥匙，开了房门，房间里看上去还是空荡荡的，刚刚入驻时那股温馨的感觉早就不翼而飞了。

麦冬往床头的位置一坐，一时间无事可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袱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照片上有点模糊的影像，小时候的一幕幕就像开了闸门的大坝，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悬壶坊那间半旧不新的老式丹铺，承载了太多关于童年的记忆，自他懂事开始，悬壶坊的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草药的香味，这股香味伴随着无数个无眠的夜，一点一点的见证着他的成长。

从识得第一味草药开始，姥爷就一直陪着他的成长，夏天的时候，偶尔经过铺面的小贩，举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垛，满大街吆喝的声音，像是回旋在麦冬的耳畔，那时候，缠着姥爷给自己买一串冰糖葫芦，已经算是童年最甜蜜的回忆了。

销售，他还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拥有一颗善良纯正的内心，姥爷教给他医术的同时，一直在潜移默化传递着"医者仁心"的价值观，等他长大成人了，失去了姥爷的唠叨以后，才懂得那段时光的短暂和美好。

或许岁月见证了他的成长，同时也消弭了他对过往的沉淀，注定会有这么一天，因为心底的执念，岁月会让那些曾经平淡无奇的感情酝酿出蚀骨般的痛。

麦冬颤抖着捏紧照片，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去，滴在照片表层的裹塑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却浑然没有察觉。

"咚咚咚！"轻微而赋有节奏的敲门声，让陷入疯狂的麦冬瞬间清醒了过来。

麦冬过去拉开房门，不等房门完全打开，小九抱着一床被子贼头贼脑的钻了进来。

"小九，这是干嘛？"麦冬疑惑的问道。

"今晚跟大哥哥睡！"小九不等麦冬同意，将怀里的被子往床单上一丢，脱掉鞋子跑到床上，脸上满是兴奋，"就睡一个晚上，好不好？"

小家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眨巴着一对明亮的眼眸，一脸期许的望着麦冬。

看着小九善变的小脸，麦冬抬手掐住他消瘦的脸颊，也不知道是生来如此，还是平时生活营养搭配不合理，小家伙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看着叫人心底难受，"臭小子，晚上不准踢被子！"

这样就算是同意了，小九兴奋的上蹿下跳的，"大哥哥人最好啦！"

突然看到麦冬搁在床头的照，小九低着头研究了一阵子，然后才转头朝麦冬露出一脸天真的笑容，问道："这个老爷爷，是大哥哥的师傅吗，武功肯定很厉害吧？"

"小孩子，不要瞎猜，知道吗？"麦冬几步过去，抢过小九捧在手里的照片盔，将上面的水渍小心擦拭干净，转头指着小九笑道："我睡这头，你睡那，明白？"

等小家伙点头同意了，麦冬便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服，脱掉身上满是汗味的背心丢在水桶里，又往里面倒了几盖子洗衣液，这才捧着衣服进到洗漱间里，从浴室里探出半个脑袋，冲小九交待道："赶快睡觉，睡醒了明天开始教你基本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