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青急匆匆飞回燕京,马不停蹄的赶到自家别墅,刚才走进客厅,就看见父亲穆宏志黑着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她心里不禁赶到好奇,自从母亲出事以后,父亲几乎很少回到这间别墅,更多的时候还是在一环的湖景房里生活。
就算母亲创办的"泫雅美姿"品牌遭受重创,急需援手的时候,父亲依旧忙着应酬各级领导,无心过问,这间化妆品公司的所有事务全是穆青在硬着头皮打理,因为缺乏管理经验,各级领导各怀鬼胎,公司内部一时乌烟瘴气。
穆青心里满是疑惑,父亲连着几个月不见踪影,今天怎么会突然跑过来的,难道是良心发现了,想着回来看望母亲?
"嗯...我也是刚到不久。"穆宏志微微颔首,似乎是刻意在这里等女儿回来,有条不紊的放下报纸,转而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让阿武叫几个保安进来,这屋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出去,不要再瞎折腾了。"
"要不是云鹏给我打来电话,我都不知道你会这样胡闹,这满屋子都是些什么玩意,你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搬弄这些法器符篆,也不怕别人笑话?再这样闹下去,是不是要请几个牛鼻子道士过来开坛做法?"穆宏志面色很少阴沉,对女儿的这种做法非常恼火。
穆青一听是雷云鹏那家伙在背后煽风点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彻底将列入黑名单中。
自从母亲昏迷以后,穆青跟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几个月也不见得会通个电话,穆宏志是因为家里诸事不顺,住着闹心,干脆带着小三明目张胆的住进湖景别墅,这样一来,父女关系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面对父亲的喝令,穆青干脆把脑袋扭到一边,并没有理会。
"怎么,我这个做父亲的还叫不动你了?"穆宏志态度强硬的质问女儿,见她还是不为所动,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你要是这个态度的话,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丢也行,我马上联系本市最好的疗养院,给你母亲请最好的护理师!"
"爸,咱们这个家变成今天这幅样子,都是谁造成的?妈已经在这里躺了三年了,你抿心自问,这几年都做了些什么?"穆青红着眼眶,情绪瞬间失去控制,"你在湖景别墅养着那只狐狸精,几个月也不见得回家一次,我说过什么?"
"怎么,那只狐狸精还不满足,连这间别墅都要霸占?"她情绪特别激动,说话的音调不自觉间提高了很多,"把妈妈送到疗养院,好给你们腾地方出了?亏你想的出来,您这么做对得起妈妈吗?"
"闭嘴!"穆宏志别女儿的话戳中死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抬手甩了女儿一巴掌,看着女儿脸上浮现出清晰的掌印,他心里不免又有点疼惜。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里,自己亏欠妻子和女儿的太多,没有尽到一个父亲该尽的义务,父女关系的疏离,婚姻感情上的背叛,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你也是去美国留过学,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凡是都要有个度,送你妈妈去疗养院,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不堪,疗养院有专门的护理人员,对你妈妈的病情康复会有帮助,你花在这些法器灵符上的钱也不少了,有没有效果,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穆宏志颇为无奈的道。
"我到要看看你花三十几万买来的这些符篆,能起到什么效果!"
穆青顿觉心灰意冷,她当然知道父亲心里在想什么,雷云鹏的父亲雷栋梁是国土局的局长,父亲的顶头上司,去年局里一位老处长年龄到了,今年五月份就要卸任了,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呢,穆宏志在仕途上要想再进一步,雷家的关系就显得尤其重要。
事实上,穆宏志也确实是想借助雷家的关系,再往上爬一爬,这个科长的位置早坐的腻味了,这次职务候选名单里,还有一个董志伟,人脉特别广,家里实力雄厚,要是没有雷家的支持,穆宏志想在这场角逐中胜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好,雷云鹏从大学期间就开始追穆青了,穆宏志当然是乐见其成的,只要穆雷两家结成了亲家,那个处长的位置还不是雷栋梁一句话的事情?
只是强扭的瓜不甜,穆青对雷云鹏的少爷秉性反感至极,在她看来,雷云鹏除了生出一幅好皮囊以外,根本一无是处,表面看着光鲜亮丽,为人处世极为不堪,整天在外面沾花惹草,一幅纨绔大少的风流做派。
穆青捂着脸颊,强忍着心里的委屈,径直跑进母亲的房间里。
眼看女儿跑进卧室里去了,穆宏志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他似乎没有勇气面对昏迷的妻子,犹豫很久,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叹息着迈开脚步,朝妻子的卧室走过去。
宽敞的卧室内,摆着一张楠木床,上面躺着以为四十岁上下的美貌妇人,穆青与妇人的五官样貌竟有六分相似,穿着紫色丝绸睡衣,面色看上去却非常憔悴,闭着双眼,微微蹙着眉毛。
负责护理的阿姨,原本坐在床头的一张椅子上,见穆青父女进来,赶紧站起来退到一边,笑着打过招呼以后,便先一步退出了病房。
看着母亲日渐苍白的面颊,穆青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觉得特别孤单,觉得自己就像个孤儿一样,惶恐的面对眼前的诸多烦恼,这其中的凄苦恐怕只有自己知道,连个诉说的对象都没有。
扑在母亲怀里哭了几分钟以后,穆青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从侧边的立柜上取来香炉,这个香炉其实很有来头,是她千辛万苦从红枫山的妈祖庙里高价求来的,据说受过万家香火,驱邪镇宅的效果特别厉害。
现在看来,她当时花几百多万买来的这个香炉,顶多就算一个古董收藏,跟法器一点都不沾边,眼下正好拿来烧符纸用。
从特制的檀木盒子里取出那张三十万的驱邪符,穆青的心里非常忐忑,几年里,她曾无数次重复这个动作,从希望到失望,现在都已经麻木了,虽然明知道法器和符篆毫无科学依据,十有八九都是骗人的把戏,然而为了母亲,她更愿意把问题想得更纯粹些。
只要能唤醒母亲,不管多么荒诞的办法她都愿意尝试!
看着患得患失的女儿,穆宏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无奈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要开口阻止的意思,与其这样无休止的争论下去,不如等她点完这张符篆以后,父女俩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