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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边缘，靠近大海的开阔地。

王锦推着装满烟花的小推车，一阵忙活。

“啊呀呀，真是难得。”

胡小北轻轻捂着嘴，掩饰着自己已经放不下来的嘴角，以及早就带着红晕的面颊。

“平时吃饭都会努力省钱的傻仔，居然花大价钱买了烟花吗？”

“就买。”

王锦用小狐狸的标准句式回应着。

“呀哈？”

胡小北瞬间来了精神，满脸羞怒地扑了过去，跟他闹成一团。

五分钟后，烟花升空，在天边绽放出美丽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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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是已经暗下来的天空，以及跟少女瞳孔颜色相同的，裙摆一样的极光。

“真好看。”

碧绿的瞳孔倒映着烟花，也倒映着少年的侧脸。

胡小北悄悄拿起手机，调成自拍。

咔嚓。

少年的侧脸，少女嫣然甜美的笑容，极光，积雪，大海，绽放的烟花。

美的令人窒息。

“会好好刻进回忆里的。”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停留在视网膜中的余相。

“太在意回忆，可就没办法珍惜现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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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带着些怪罪的声音响起，胡小北悄悄睁开眼睛。

“放心吧，我答应过一直陪着你。”

王锦依旧看着烟花。

“嗯。”

少女轻轻笑着，靠住他的肩膀。

——

烟花持续了很久，毕竟有整整一推车。

居民们遥遥看着海边的烟花，露出淡淡的笑容。

“好了…开始干活。”

王锦伸了个懒腰，看着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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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上带着冰蛇公会的标志。

他特意连着烟花铺子一起买了下来，为的就是不让老板有时间收拾。

如果冰蛇想将某些东西扩散到城镇中，下属商贩绝对是第一选择。

果然。

嘭！

王锦抡起骑枪，将推车砸了个粉碎。

半截苍白的人腿从夹层中掉落，迅速给地面染上层冰霜。

“哈…”

小狐狸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那带着寒霜的尸块。

“什么嘛，冰蛇在货车里藏了这些零碎的尸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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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王锦点点头。

冰蛇没把这些东西藏进货物，而是直接塞进了运送货物的推车。

很老辣的手法。

“这应该就是雷纳德口中的苍白尸体，碰了就会冻伤。”

王锦眯起眼睛，四处看了看。

随即从口袋里摸出震爆弹，丢了过去。

“嚯！好响的炮仗。”

“是啊，就是没看到天上有啥东西。”

“可惜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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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们看完了烟花逐渐散去，王锦则皱起眉头，看着被炸飞到远处的尸块。

“诶？”

胡小北挑了挑眉毛，惺忪的睡眼再次清晰起来。

尸块只是因为爆炸受到了伤害，完全没有被高温影响。

“我再试试这个。”

王锦从口袋里摸出铝热剂，倒了上去。

三千摄氏度的高温将周围映照的犹如白昼，哪怕是极地的寒冷都不得不退缩。

可光芒散去，尸块依旧结着冰霜。

“完全融化不了的寒冰啊。”

小狐狸甩了道风刃过去，冰霜让尸块抵抗了一瞬间，还是被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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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好只是不会融化。”

胡小北点点头，不去看切口处再次凝聚起来的冰霜。

“在北极，单单是不会融化这一点就足够恐怖了。”

王锦叹了口气。

“更何况能轻易影响到触碰到的人…这仅仅是普通尸体。”

“这份力量足以被称作权柄了，冰蛇在跟很不得了的东西打交道。”

“是旧日支配者吗？”

眸子缩了缩，胡小北皱眉询问。

“可能吧。”

让小黑在海滩上打洞，把尸块深深埋了起来。

王锦转过身，跟胡小北并肩离开。

——

夜晚并没有发生太多事。

倒是小狐狸强行在新旅馆住了一晚，缩在王锦身边做了个好梦。

交换过情报后，狐卿便戴上面具，冷哼一声离开了。

吃早饭时，王锦接到了雷纳德的电话。

破冰船动了。

在冰蛇的命令下，由专人驾驶，向着一百海里外的佛拉芒德港进发。

雷纳德决定两个小时后出发，坐上通往去往那里的轮船。

由于航线不同，他会先于破冰船到达，大概会早五到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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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锦点点头，拜托黄泉做好后勤供给。

顺带一提，这小小的口袋妖怪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到北极玩。

她到处跑着看风景，偶尔会跟王锦一起吃顿饭。

也许是孩子的天性使然，也许是因为王锦兑现了承诺而满心欢喜。

小姑娘对他百依百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打白工。

哪怕平时跑来跑去累了点，黄泉也很快乐。

就是黄金看到自己妹妹成天大汗淋漓却仍旧不肯脱掉棉衣，感到有些诧异。

——

“啊哈~真是个美好的早晨啊。”

红桃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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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在镜子中的自己身上停留几秒。

那张脸不着粉黛，却明媚清纯，是透着学生气的好看。

她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低头干呕了两声。

“妈的，瞬间不美好了。”

红桃强忍住打碎镜子的冲动，起身把它挪开。

她似乎很讨厌自己原本的长相。

算了，不想那么多。

眼不见为净。

红桃起身，赤着脚走向那精致的神龛。

神龛供奉的不再只有照片，还多了条放在自封袋里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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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摇铃过后，红桃咽了口唾沫，拿出袖子放在鼻端深深嗅着。

少年的气味仿佛给了她莫大的刺激。

红桃夹紧双腿，快步拿起纸抽，钻进被窝。

这次连照片都没拿。

四十分钟后，双腿发软的她穿衣洗漱，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推开纯子房门。

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少女。

——

“纯子出事了！”

文字泡在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的同时，哑客猛地推开公会大门。

迎面而来的，是红桃那张花了妆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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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救治了吗？”

王锦皱着眉头，把手机摆在红桃面前。

“嗯。”

红桃点头。

她有点慌乱。

名为纯子的姑娘牵扯着红桃内心深处的柔软，看到她不省人事的时候，红桃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好在，王锦出现在面前。

红桃再次找回了理智。

她给王锦发着消息。

“还记得布雷嬷嬷吗？一直照顾纯子的女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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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

“她上吊自杀了，在昨天夜里。”

“今天早上没人给纯子换药，纯子心脏病发了，正在抢救。”

王锦沉默着点点头。

他见过布雷嬷嬷一两次，那是个微胖的，黝黑的中年女人。

虽然对其他人严厉，可她看向纯子时，眼中总会流露出温暖的光。

那是看待亲人，看待自己女儿才有的光。

她照顾了纯子十年，从没出过差错。

纯子在她的培养下变得活泼开朗，讨人喜爱。

可布雷嬷嬷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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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第二严厉的惩罚。

排在它前方的，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死亡。

布雷嬷嬷没经受住考验。

她亲手栽出了花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花朵迎来凋零，无能为力。

于是她选择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不怪你。”

王锦打字。

不是安慰红桃，而是陈述事实。

红桃依旧缩在椅子上，泪水染花她的妆容。

好在情况不算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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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蛇公会有着基律纳最优秀的，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医疗团队。

在他们不惜任何代价的救治下，少女再次睁开了眼睛。

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找自己的笔记本，抱在胸前，长出一口气。

——

【没事没事，不要担心啦。】

纯子竖起本子，挡住下巴张脸的纸张上画着大大的笑容。

【一点小病怎么会打倒纯子呢，我们说好要继续出去玩的。】

其他人隐瞒了布雷嬷嬷的死讯，纯子却从细节中猜到了真相——

以往这种时刻，布雷嬷嬷都会在她床头哭泣。

泪水打湿笔记本，染花了纯子画出来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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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桃轻轻抱住她，低声道着歉。

“对不起，不能再出去玩了。”

“诶…这样吗？”

纯子愣了愣，看向挂在床头的药水袋，以及胳膊上的滞留针。

一点一滴的药剂填充着少女的生命，让她暂时停留在人世。

“这样啊。”

纯子没多说什么，只是遗憾地笑了笑，接受这个现实。

想想也是啊纯子，都快要死了，怎么还能贪心呢。

可惜这一天还是来的太早了啊…

没尊严地躺在床上，一点也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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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咬着下嘴唇，转过头，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

突然，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不由分说，不容置疑，毫不讲理。

这只手推开了医护人员，推开了红桃，也将少女心头升起的遗憾推到不知哪里去。

那只手来自哑客。

沉默的少年递出纸条，不再温和，反而无比霸道。

他问，

【想去哪玩，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