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坚持下了床,去看容儿。
容儿已经收敛了,装在一个楠木棺椁里面,只是还没有盖棺。大家知道,庄子醒来后还要见容儿最后一面的。
棺椁停放在原地,上面搭建了一个棚子。
有许多道家和墨家弟子,自愿为她守灵。
容儿不仅仅是禽滑厘的孙女,大家感恩。更是因为!容儿在齐国的事迹。大家都认为容儿是个好姑娘,心地善良,收养了那么多跟她差不多大的孤儿。还有!容儿在竹器编织方面的成就。
容儿能挣钱让大家佩服,但是!大家还是佩服她那坚强、执着地精神。
见庄子来了,所有人都朝着他看着,现场寂静无声。不过!片刻之后,哭嚎声一片。
庄子没有哭,只是眼泪无声地流淌。
容儿的棺椁停放在两个矮木凳子上面,周围的地面上,都被吊唁的人踩得光洁了。
船主与大块头等人陪着庄子来到棺椁边的,两人轻轻地推开还没有封盖的棺盖。
容儿身着绸缎,躺在棺椁中。她的身下,铺着厚厚地白色炭灰。炭灰的上面,铺着绸缎。
“容儿!”庄子颤抖着手臂掀开盖在容儿脸上的面纱,哭喊了一声。两行泪水滚落下去,滴在容儿的面颊上。
“容儿!呜呜呜……”
庄子哭着用手去抹滚落下去的泪水。容儿的脸颊冰冷,没有弹性,手抹在上面就瘪了下去,久久地无法恢复。
“容儿!呜呜呜……”
庄子哭着伸过去双手,捧着容儿的脸。
“如果有下辈子,我会陪你一生一世,我不当什么道学传承人,我也不报仇,我什么都不要!我们永远在一起,相互照顾,生养儿女!我们什么都不想,只要平安一生。社会乱了,我们就隐居山里,社会和平,我们就隐居集市……
我们还有根儿!还有娘亲,还有许多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的人,他们都是我们的牵挂,我们也是他们的牵挂。我不能陪你去,我必须留下来,完成你的心愿,照顾好我们的根儿,还有养娘!还有你牵挂的那些妹妹们。呜呜呜……”
听着庄子的哭诉,周围的人都跟随着哭泣。
苍天为之动容,顿时昏暗了下来。北风在低声地吼叫着,树枝在北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地响。
“容儿!呜呜呜……”
庄子哭喊一声,架不住悲痛,又昏了过去。
“快!快!扶庄子回屋!”
船主和五隐士等人,急忙将庄子扶回屋内。
过了一会儿,庄子醒了过来。他一个人坚持着坐了起来,盘腿坐下进入修炼状态。
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天快要黑了。
天空显得很昏暗,北风呼呼,大地上落了一层雪。
庄子从床铺上下来,活动活动了双腿,也不理众人的诧异,出了屋,来到雪地里。摆开架式,练了一趟墨家拳术套路。回到屋内,擦了一把汗,喝了一碗水,又拿起一把剑,在雪地里舞了起来。
他是一边练拳一边想着小时候与容儿一起练拳的事,泪水奔流。一边舞剑,一边想着与容儿两人偷偷练剑的事。
师公禽滑厘认为他与容儿两人武功基础没有练好,不让两人学剑,两人就偷偷地跟随在师伯师叔和师兄师姐们的后面学,然后!躲到一边去练。
船主和五隐士等人站在屋檐下,看着庄子练拳、练剑。见没有什么反常举动,也就放心了。
船夫人等人,早已备了一桌酒肉,就等庄子停下来。
练完拳、舞完剑,庄子浑身的衣服都湿了。船夫人又赶紧安排给他洗浴,准备新衣服。
洗完澡,庄子感觉身体很虚脱,很困。可他还是坚持着,去与船主、五隐士等人一起吃饭。
吃!必须吃!不吃就不能让身体快速恢复过来。
席间!庄子没有说一句话,只顾吃,尽量多吃肉食。当然!也不是盲目地吃肉,也搭配着吃了其他食物。酒,他没有喝多少。吃饱了,就回房间睡觉了。
大家都知道此刻庄子的心情,都没有废话,一边吃一边偷偷地看着他吃。
第二天天刚亮,庄子就起来了。收拾收拾就出了屋,往停放容儿棺椁的地方去了。
昨夜下了一场春雪,地面上的雪不是太厚。估计太阳出来了,都会全部化去的。
船夫人跟了过来,见庄子的那个样子,心疼地问道:“吃了饭再走!我们都陪你去都城!马车也准备好了,大家都准备好了。”
“谢谢!”庄子说着,双膝一跪,给船夫人磕了一个头。
“你?你?你?快快起来!起来!”船夫人急得不行,赶紧将庄子扶了起来。
“给我一辆马车就行了,你们不要去。以免宋剔成他又认为我要谋反。他就是想杀我,愁着找不到杀我的理由。”
“不!我们都准备好了!如果宋剔成不杀了那个宫廷护卫,我们就反了!我们都决定了!宋国人民都决定了!宋国!是道家的宋国,不是他宋剔成的!做人!做君王!都不要太过分了……”
“我们是去请求宋剔成杀那个黑衣人的,是清君侧!不是谋反!”船主走了过来,说道。
“他宋剔成一定要说我们谋反,那我们就反了!君逼臣反,臣不得不反!”
五隐士等人都跟了过来,站在庄子面前。
“这次!不是你庄子要反!这次!是我们道家要反!是宋国道家要反!宋国!是道家的宋国!不是他宋剔成的宋国。我们尊他为君王,给他赋税,养着他,他应该知足了!”大块头说道。
“这次!整个宋国的道家他宋剔成的‘官道’,都反了。如果宋剔成不杀那个宫廷护卫,难平民愤……”
“这次不光你庄周的事,是所有道家隐士的事!如果只有‘官道’而没有‘民道’的话?宋国很快就没有了道家,所有道家弟子都将被绑架在‘官道’上面。再然后!还是他宋剔成说了算。道家又将失去自由……”
其他隐士也纷纷站出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可是?”庄子打断道:“你说你们与我无关,可宋剔成并不是这么认为啊?”
“他想怎样?他宋剔成到底想怎样?他是想让宋国子民都反他吗?都拒税吗?他想杀尽宋国所有子民吗?”船夫人也情绪激动地说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