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夏公公又来到内务府签押房。一个小太监笑盈盈地迎上来,问道:“公公这一日可来了好几趟呢?有什么事,尽可以告诉小和子,小和子可以转告沈侍卫。不过要我说,公公也真是抬举他呢,他可别不把脸当脸,以为是屁股。”
夏公公怎么听这话不对,一个拂尘扫过来,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骂我的脸是屁股吗?”
小和子急忙掌嘴,说道:“小和子是骂他,哪敢骂您啊?小和子错了,公公饶了小和子吧。”
夏公公哼道:“算了,我今天有急事,不和你计较,改日再打你屁股。”
小和子忙道:“小和子恭候公公打屁股。”
出了内务府,夏公公暗自琢磨道,不对劲啊,哪里出事了?明明昨晚上就该回来的,怎么一夜一天没见动静?他闷闷着回到卧室。他昨晚上当值,所以白日里休息。夏公公脱掉鞋,躺到床上只管想心事。
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夏护法,你可过得舒坦?”
听这声音,夏公公吓了一跳,急忙起身一看。床边站了一个十六七白衣女子,样貌俊俏,姿容秀丽。这女子手持秘符,说道:“教主问你话,还不跪下听令?”
夏公公一见鬼画符,急忙跪下,由女子贴符在他额头,念了一遍教中咒语:天兵天将,三月齐降,无生老母,神仙归府。念叨了三五遍,白衣女子才说道:“教主交代你的事情你可清楚?三月初一,如若做不到,教主说了,小心你的命。”
夏公公从地上爬起,惊道:“玉女使者,你这是什么话?护法我一点也没听明白。”
玉女使者嗔道:“胡说!昨夜,教主明明白白交代联络使的,你怎说不知道?”
夏公公委屈地说:“教主座下的沈联络使,护法我也等他一宿了。今日一天也没见到,我想或者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玉女使者,你且说说教主交代我什么事情,我准做到就是。”
白衣女子说道:“好吧。教主说了,三月初一,要你在宫内接应,打开西华门,迎教主进宫。那日,灭掉乾隆小子,教主当皇上。从此,全天下可都是我们教主的了。”
夏公公闻讯大惊。去年,他由人介绍入了无生老母教,做了教中的大护法。接受了一些教规教义,明白无生老母教的教旨很是高深莫测。像什么《叹世经》、《老母神经》的没少背。这会儿骤然听说教主要当皇上,普天之下尽是教主的子民,心中不由热血沸腾,激动地说道:“三月初一,老母为主,三月初一,老母为主,三月初一,老母为主~~~”
在一片诵经中,白衣女子飘然而去。
这白衣女子出了宫,吐了一口气,揉着肚子心道,半天也没吃东西,饿都要饿死了。在他面前,可不能失了使者的身份。这会儿,平常人一个,还是找家客店吃点饭再回去。
眼看四处也没什么酒家,只好朝大清门的方向走。她知道大清门一向热闹,那里却有很多不错的酒家。果然,刚走到大清门,就看见一个标牌为‘顺金老字号’的酒家。女子抖抖精神走进去。小二见她单身女子一个,近前问道:“姑娘一个人?要吃点什么啊?”
女子答道:“只要现成好熟的快快上,我还要赶路。”
小二答道:“现成的只有老北京炸酱面。半晌炸好的卤子,面下锅煮开,浇上卤子,片刻就好。”
女子点头说道:“那就一碗炸酱面吧,快快地给我端上来。”
小二答应好,朝后厨唱道:“炸酱面一碗快点做,七号姑娘赶路走喽。”
女子笑笑,心道,这京师果真比清河热闹些,连报饭的小二说话都跟唱戏一样。
这女子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喝茶的功夫等面上来。这时,又一个单身女子进来,她穿红着翠,头戴金簪,脸配玉狐,甚是妖娆可爱。这女子正是红翠。她早上到当铺清查了一下账目,又去逛了一会儿庙会,这会儿却饿了。
她进门坐在一张靠窗的凳子上,对店小二说道:“喂,姑娘饿了,快给我上一碗面。”
那小二回道:“好咧。”又扭头朝后厨唱道:“炸酱面又一碗快点做,八号姑娘饿得慌喽。”
女子笑笑,心想,这每天多少客人,光想这报饭的词也得费一番心思呢。这时,小二先端上来女子的炸酱面,正要往七号桌上送。红翠不乐意了,拦住小二说道:“你这店家眼睛长屁股上了?她也是姑娘,我也是姑娘,你为什么先给她上?难道你看她长得比我俊,想讨好她不成?”
店小二赔笑说道:“这位红姑娘说哪里话?那位白姑娘比您先到,人家先要的炸酱面,小二只能先给人家。红姑娘后到的,还要再等片刻。”
红翠说道:“我可等不及,我不管,我就要吃这碗。”
店小二很是为难。那女子却说:“我吃下一碗也成,你给她吧。”
店小二这才把面端给红翠,着实感谢女子。红翠又不乐意了,说道:“你干嘛谢她?我也不要领这个情,你把这碗给她,我却不吃了。”
店小二一怔,心道,这姑娘恁地难缠。你要人家的面,人家让给你,我谢人家一句,你又不乐意。
这碗面端给白衣女子也不是,端给红衣女子也不能,店小二很是为难。好在他有些小聪明,急忙说道:“这样吧,我让厨下给两位姑娘一起做,一起端上来吃,如何?”
那女子点头说好,红翠也无话可说。少不得店小二又把面端回去,重新煮了两碗面一起端上来才算完事。
正是中午,来店内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店内就无桌可坐。店小二见两个姑娘各占着一张大桌,虽然知道红翠难缠,但还是陪着小心对她说道:“这位姑娘,小店做生意不容易,腾个位置让那姑娘和你一起坐如何?”
哪知红翠这次竟然没找茬,哼了一声说道:“姑娘这会儿心情好,让她过来吧。”
店小二如得了圣旨一般,急忙和白衣女子商量一番。那女子自然同意。小二帮那女子搬到这张桌上和红翠一起坐。
白衣女子说道:“多谢姑娘了!”
红翠撇撇眼说道:“谢我什么?”
那女子语塞,却不知道该谢她什么。红翠看她窘样,倒笑了,说道:“我叫红翠,妹妹叫什么?”
那女子笑道:“我叫梅冬。”和红翠熟络起来,梅冬自在了很多,说道:“你怎么叫我妹妹呢,我今年可十七了。你才是我妹妹呢。”
红翠说道:“那你就是姐姐呗。姐姐,你到这里做什么?身边怎么一个使唤的人都没有?”
梅冬笑说:“妹妹不也没有么?”
红翠说道:“你和我不一样,我是久在道上混的,他们不敢惹我,加上我不喜欢被人跟着,喜欢一个人逛。”
梅冬也很坦诚,低声对红翠说道:“妹妹,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怕他们这些臭男人,我身上功夫可厉害着呢。臭男人要近我的身,我什么都不用动,只要念念咒语,他们自己就烧起来了。所以,我也不用担心。”
红翠很吃惊。她从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功夫。于是,红翠问道:“姐姐你练的那是什么功啊?好练不?要不你也教教我,我也想学呢。这些臭男人,见妹妹我长得漂亮,都想吃妹妹的豆腐。妹妹为此很是烦恼。妹妹要学成这门奇功,那可就厉害了。让那些臭男人一个个都焚化多好玩。”
梅冬摇头说道:“不是姐姐我不教你,只是这功夫只有教主才会,我一个人教不了你。”
红翠越发诧异,问道:“那你们的教主是谁啊?你带我去见他,让他教我可好?”
梅冬正色说道:“这我可不知道。我们教主只收穷人家的女儿。我老家在江西,下面七八个妹妹,爹娘养不起我们。教主去我们那儿传教,愿意帮我们一把,说我要跟了教主,有吃有喝还能救人。我爹娘说,反正在家也是饿死,不如跟了教主走。这几年,我跟着教主走南闯北,练了一身奇世武功,专门救人济世。妹妹要想学,我得先问问教主,看你能练不能?”
红翠听她说得玄乎,忙摆出一张哭丧脸,好好地把自己苦难的身世给梅冬讲了一番。娘是宜春院妓---女,生父不知是谁。十四岁,老鸨就让自己接客,把她许给了一介贵公子。这公子丑得要死,还有恶习一大堆,不是打就是骂,她早想练点防身功夫,好逃离魔窟。
听她一说,梅冬心道,这妹妹可比自己还苦呢,少不得陪着掉了几滴同情的眼泪。她安慰红翠说,回去就和教主说说,看能让红翠进教当一名使者不能。梅冬又说了,他们教主准备三月初一起事,灭掉当今皇上,那时他们这些使者都封为妃嫔,很厉害呢。红翠自然装作艳羡一番。之后,她们约好见面时间地点,红翠付了面钱,把梅冬送出去。
一路上,红翠都在想,她的教主到底是什么人?奇世武功又是什么?真的难以猜测,太玄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