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楚瑄听到于曦的话，英俊的脸上表情有那么一丝丝呆滞, 他刚刚想认认真真否认一遍, 然而下一秒, 他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反应过来之际，他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大床之上，于曦清秀稚气的脸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她正坐在他的身上, 全身都压住了他，稚嫩的脸上, 表情居然还带上了几丝……邪魅？

段楚瑄：……

他感觉有些不太妙，想要立刻阻止于曦脱口而出的下一句。

然而来不及了, 下一刻, 于曦直直地看着他, 说道：“主神，你引起的火，要你来扑灭。”

……跪了。

他就知道。

段楚瑄宛若五雷轰顶, 一道闪电霹雳疑似从窗外闪过。

他觉得说话都有些艰难。

于曦搞不好连“火”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开始学霸总小说里的总裁, 对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惊天动地的话——而且还是顶着一张清纯且认真的脸。

确定了。

他明天就要禁止段楚泽再靠近实验室一步。

下一秒，于曦趴在了他身上, 段楚瑄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试图把她推开，而于曦则干脆直接地压着他, 段楚瑄稍微动一动就能感受到女孩柔软的身体。

他愣了一下，幽深的眼眸中有光流转而过，随后便再没有了动作。

于曦压着他，只是按照霸总小说里的剧情，说完了台词后，便安静地趴在了他的身上。她知道邪魅的男人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几千字的酱酱酿酿描写，但她又很确定身为老父亲的段楚瑄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而她只是一个初步成功的试验品，还有很多测试没有做，她按照套路调戏完主神之后，便老老实实地趴着了，头埋在了他的胸口。

时间在黑夜之中一点一滴的流逝，夜变得绵长而安静。

于曦趴在他身上开始昏昏欲睡，而段楚瑄幽深的眼眸看着天花板，良久后，却打破了沉默，忽然轻轻地问了一句：

“于曦，你恨我吗？”

于曦勉强抬起困倦的眼神，联系到之前几次做任务得出来的实践经验，思索了一下“恨”应该是怎样的感情，便用带着有些困顿的语气说道：

“没有，为什么要恨……”

她在任务中体验过别人对她的恨，大约是前一个世界里，白富美女配被她抢走霸总时候的恨，她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那么一丝丝所谓的绝望和“刻骨铭心”，以一个冷静清醒的旁观者角度来说，她逐步开始能够理解这种感情，却也更清醒地觉得，远离这种感情，是很有必要的。

恨是比普通的情绪更为高级的情感，她以后或许会因为失去某些在她看来很重要的东西而产生恨的情绪，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的话，便无从恨起。

这样一思考，生来就比别人少了很多情感需求倒也没什么不好的，清醒理智的生活能免除很多额外滋生的困扰和不切实际的幻想。

而且以后去贝瑞卡尔帝国从事间谍活动，这种恨就显得更加没有必要了吧。

所以她对于段楚瑄忽然而来的这么一句，有些懵懂和困惑。

而听到于曦的嘟囔，段楚瑄幽深的眼眸却依旧是平静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回答于曦的疑问，只是手一如往常那般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温和而又轻淡地哄着她，说道：

“睡吧，你睡了我再走。”

于曦点了点头，窝在他胸口，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子便闭上眼睛安静地睡过去。

夜已寂静。

段楚瑄忽然觉得，当初研发成功的时候，应该听下属的话，把她养在实验室里，而不是带回家。

有那么点点的失策，本来是觉得，自己铁石心肠来着。

………………

第二天当段楚泽一如往常那般跑来实验室的时候，毫不意外被段楚瑄的下属挡在了门口。

不知名下属a一脸为难地看着中央少将有些黑了的脸色，斟酌着说：“少将，上司说您给于曦带来了不好的影响，现在项目正是关键的阶段，稍微一个参数错误就能给实验品带来不可预估的后果，还希望您这段时间少来和于曦接触。”

段楚泽摸了摸下巴，眯了眯眼，语调微微上扬，说：“放不放我进去？”

完全没有要理不知名下属a的打算。

而于曦听到了门口儿动静，却是放下了书，跟着走到了门口边看到了段楚泽，段楚泽在看到于曦后，嘴角勾起，露出了一个颇为纯良的笑容，说：

“于曦，一日不见，宛若三秋相隔，我好想你，想到无法自拔，你今天有想我了吗？一定有的吧。”

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攻击。

不知名下属a的嘴角抽了抽——随即更加坚定了上司的吩咐，不能让段楚泽和实验品有过多的接触。

再接触真的会长歪了吧？

于曦则是直接干脆地回答：“你有点想太多了，我没想。”

段楚泽突如其来被一击，嘴角笑容有那么一刻凝结。

随后却又习以为常地点点头，说：“不愧是于曦，我就喜欢你这种耿直的性格。”

不知名下属a：……？

于曦在段楚泽那么直白的夸奖之中，忽然捕捉到了一丝隐藏在其中的内容。她琢磨了一下，在比较有限的经历和发达的思考系统中，模模糊糊觉得他现在的做法和霸总小说里的男配有那么点像。

就是那种试图让女主爱上自己的主动出击人设男配。

通常情况下还不是男二，因为男二已经被温柔人设男人给霸占了。

他这种主动出击的，她敢说，男三顶天了。

这么想着，于曦忽然就产生了一种自己的情绪——她归结为“怜悯”。

——段楚泽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拿的是什么剧本吗？

而段楚泽并不知道于曦在有限的阅经历里已经给他按上了什么人设，甚至连位置都给他摆好了。他只是看着于曦原本平波无澜的黑眸之中隐隐有些许不一样的光泽——他觉得，于曦难道是终于开窍了？共情基因的隐藏技术还不够成熟，要有隐约被破解的趋势吗？

而下一刻，于曦又直直地对他说道：“主神不让我和你接触，你以后不要过来了。”

段楚泽的脸色又是一垮，他心痛地说道：“于曦，我舍不得。”

全程被忽视的不知名下属a：……

深情款款还演上瘾了还。

段楚泽简直是有毒。

然而于曦却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直接说：“我舍得。”随后便二话不说直接转身回去找书看了。

她并不想接段楚泽的招，感觉还是太低级了，他在她心中攻略等级为0人设不崩。

段楚泽看着她那又是平波无澜的眼神和直白的表达，忽然有那么一些摸不准，摸不准她的隐藏基因程序是不是有那么点被破解了。

当然，他想多了。事实上，就接触那么几个月，做了那么点任务，是不可能被破除的。

段楚瑄是联邦中央的首席科学家，他的能力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创造出一个这么脆弱的实验品。而弟弟段楚泽并不是实验室里的人，他只知道这个项目进行得比较艰难，知道隐藏共情基因的程序刚刚被研发出来，却不知道这个程序到底有多成熟。

即便是中央首脑也不太清楚程序的成熟程度，这也就是为什么直到现在为止，实验室的科研人员只向上面做了初步成功的报告。

只有段楚瑄知道这个程序耗费了他多少心血和精力，他有预感，于曦经过多次任务后，即便完全掌握了人类的情感，拥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很难对别人产生共情。

他需要让于曦有基本的是非观念，善恶观念，有着对国家和人民的绝对忠诚，这些必须是发自于她内心的。

但同时，她不能感受到别人的喜悦和愤怒，不能去“感同身受”他们的情绪，只有剔除了外界加给她的所有影响，她才能在冰冷的自我认识中，遵循着最基础的是非观，善恶观，还有对国家和人民的绝对忠诚，做出最为正确的判断。

这就是她存在的所有意义。

她会有自己的情绪，但因为感受不到别人的感情，而无法像之前的两位贝瑞卡尔帝国的间谍一样，在遇到了自以为是完美无缺而又深情款款的情人之后，便缴械投降。

帝国之间的战争，往往会因为一个心软和同情，就满盘皆输。

从于曦诞生之初，他便没有瞒着于曦，他用各种教科书教导于曦正确的人生观，让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也坦诚地告诉她，她和普通的星际新人类相比，缺少一些什么，而缺少的这部分，其实是无足轻重的。

在这种坦诚丝毫没有隐瞒的环境下长大的于曦，倒也觉得无所谓。

她将段楚瑄的弟弟段楚泽划分到了同一个阵营里，如果每一次攻略任务都需要揣摩攻略对象的心思，决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话，那么她对待段楚泽和段楚瑄大约就是【直白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即可，从不需要拐弯抹角】。

她没有去管段楚泽一脸黑线无语的表情，也没有管他刚刚试图做出来的痛心疾首，只是坐回到办公室的位子上，一边看书，一边安静地等段楚瑄回来。

段楚泽见她丝毫没有被打动，便幽幽地叹了口气，在不知名a下属中抽了又抽的表情中转身离开了。

当天，回到军队的段楚泽换好军服后便坐在少将办公室里检阅当天的文件，只是时不时哀怨地叹了几口气。

说起来，之前几个月都能去逗逗于曦缓解工作压力，今天没和她聊几句还怪不习惯的。

能听见她面无表情直白地说几句霸总台词也好啊。

而在办公室的其他下属们注意到了少将有些郁闷的神色，秘书将一杯咖啡放在了段楚泽的桌上后，便恭敬地问：

“少将，今天没见到实验品吗？”

段楚泽漫不经心地看着军情文书，随意地答道：“被我们的首席科学家严令禁止我靠近他的实验品一步了。”

说完，还蹙了一下眉，又幽幽地说了句：“最后不还是归属于军队的……”

秘书观察了一下段楚泽的神色，扶了扶眼镜，说：“少将如果要见，我可以帮帮您。”

合格的下属总是能在上司出现忧烦的时候适当为他分忧，并解决难题。

段楚泽斜睨了他一眼，也没有打探秘书想做什么，只是简单而随意地说道：“帮助要建立在不伤害于曦的前提之下。”

秘书点了点头——毕竟是联邦第一个成功隐藏了共情基因的新型人类，段楚泽多吩咐一句也是正常的。

有点什么纰漏，那个首席科学家也不会放过他们。

旋即，他恭敬地退了下去，随后通过对讲机，和下边的人吩咐了几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真的是生死时速码字中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