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夜，寂静无声。会大辅的短信在宁静里尖叫。

他问她在干什么。陈梅看过以后不想回复，但是想了想还是回了他一条，告诉她，从今以后不要再联络。她不想生活在过去当中，她说她要嫁人了。

会大辅就问她要嫁给谁。看着这样的短信，陈梅就有一种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心里似乎充满了愤怒，说我爱嫁给谁嫁给谁，总之我这一次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了。从此和你毫无关系。然后关掉手机。

会大辅一夜未睡，他发了一夜短信。陈梅早晨打开手机，短信一条条的冲进来。看时间她知道，他竟然一夜没睡，他就那样瞪视着黑夜，直到迎接黎明。她知道他一定很难受。

在爱这个字面前，她不知道谁更对不起谁。

一个人静下来，才发现心里更乱。

“姐姐。”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孩推开玻璃门走进来。

“小曼？我都快认不出了，发型变了，衣服新买的吧。真好看。”

“我男朋友说我烫卷发更时尚，我就听他的了，我觉得不好看啊。”

“人长的好看，怎么打扮都好看。今天美甲吗？”

“不。我是来取画的。姐，我要四幅，您这够吗？”

“不够，就挂了这两幅，你直接去会大辅那取吧，我想以后我可能不代卖他的画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想潜心经营淘宝店，这个染指店，能开多久都不知道。最近觉得特别累，想回家休养一段。”

“姐姐，您别不开啊。您要是不开，我的指甲以后交给谁？会大哥是不是喜欢你啊？在您这取画，您可以挣提成，在他那直接取，就少了这个环节。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挺奇怪的。”

“不要乱说。人家是有家的人。”陈梅显得有些激动，“以后直接跟他要画，不要找我要了。”

“姐您生气了？我知道会大哥几年都不回一次家，他在北京画画也挺不容易的。挣点钱全搭在画上了，我可佩服他了，能为理想奋斗。你看我，这么大了，我爸还总管我。那天在美术馆我爸把我喊回去，你不知道我在会大哥面前有多尴尬。”说到这，小曼嘟起了嘴。

“这一次，我真的不管了，你直接找他去吧。这两幅可以给你。”陈梅摘下那两幅画。

晚上会大辅发了好几条短信过来，陈梅才回了一条：“一想到上次去看的那个场面，现在都觉得无地自容。他们是为艺术献身，我呢？我是为什么献身？我们都该清醒了，不要再沉迷这种不雅事件当中。还有，那天你不该带我去。一个文明的人，无论他为了自己的事业付出以为有多高尚，一旦剥去衣服，那就如同动物一样。我恨自己，没有底线。”

会大辅把电话打过来，响了好半天陈梅才接，接通不想说话。觉得无限的委屈。自己毕竟也是付出过感情的，现在要割舍也是这么疼。会大辅说别胡思乱想了，我来接你，出来散散心。陈梅说不去。

而会大辅已经在小区门口了，说你出来，说几句话就走。陈梅随意套了身运动装，走出小区，看到会大辅在马路对面的阴影里。只有走过去，才能抵达他的身边。想自己也不能喊他过来，只好穿过车流一步步挪到会大辅身边。俩个人都不吭声，陈梅就继续往前走，会大辅在后面跟着。当他们走到一处无人的广场，才发现天已经黑透，那霓虹也不是太耀眼。城市，真的是该入眠了。

“跟我回家。”会大辅低着头对陈梅说。

陈梅摇了摇头，其实，她不嫌会大辅的卧室象猪窝，可那无论是什么窝，都不该使她再次出现在那里。尽管她也想他。一个成熟的女人用身体想自己喜欢的男人，她觉得没什么不正常。至少他们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光衣服。可转念又一想，两个没有未来的人，就算在黑夜里把彼此剥光，互相熨贴，那也是尴尬的。不应该的。陈梅一边抵制着会大辅鼻息间传递过来的男人味，一边告诉自己坚持住。

广场很静。会大辅的自行车孤零零的支在路中间。会大辅哈哈哈一阵拳打脚踢，做起了健身运动。陈梅坐在椅子上，看着轮廓不清的眼前的一切。越看越模糊，仿佛在梦里。

要回去了。陈梅站起来的时候，会大辅抱紧她。她的手迟疑着迟疑着，在会大辅的身后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最终还是抱紧了会大辅的腰。两个人就这样在黑夜里拥抱着，不说话。会大辅要吻她，她终究是躲过去了。

“你找另一半，要让我帮你选。”

“好。”陈梅扬起头，“走了。太晚了，该回家了。

会大辅不舍，狠狠地拥抱着眼前这个女人，象要把她揉碎。

“明天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去买菜，做你最爱吃的水煮鱼。这么久，我都没有好好给你做过饭。你想吃什么，我买什么。我生怕你象那只小猫一样，因为我这里吃的不好而逃走。”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根本不是这意思。”陈梅忽然觉得对面的男人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