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顾自地在程寰对面坐下,有些兴奋地道:“你真的是道宗的程寰吗?我可算见到活人了!”
程寰微微一笑。
岐黄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他好奇地看向程寰手里的剑:“啊,这就是传说中的那柄沧溟剑吗?程少侠,当年就是用这把剑割下魔君——啊!”
岐黄没能说完后面的话,苍南直接用尾巴卷起他,将他塞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方,沉声警告道:“别闹。”
“小南南……”岐黄被抽懵了。
苍南回头看了程寰一眼:“抱歉,岐黄不是有意的。”
程寰敛去眼底的寒意,笑了笑:“无妨。”
或许是知道岐黄的话有些出格,苍南很快将程寰他们送到了吴斛府上。
吴斛身为一岛之主,住的地方自然格外气派。
府上云遮雾绕,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程寰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府上会客的大厅。
大厅里没有人。
除了正中的主座外,两旁已经摆好了数十把木椅。
苍南将程寰他们带到了左边最前方的位置。
程寰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去,岐黄垂着脑袋站在程寰身后,没敢吭声。
他虽然不知道苍南为什么要打断他,可还是从众人的反应中感知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话。
岐黄沮丧地长出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自己能够给程寰留下一个好印象。
“岐黄前辈。”程寰忽然转过身来。
岐黄猛地抬起头,看了程寰一眼,又快速把脑袋埋了下去:“何事?”
“岛主呢?”程寰问。
岐黄欲言又止。
他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程寰哪里会看不出来岐黄在想什么,不过她没有直说,只是放轻了语气,有些低落地道:“我刚来九仙岛,和岛主还有八位仙君皆不相识,有些担心。”
岐黄被她一说,热心肠不由自主地跑了出来,他忙安慰程寰道:“放心好啦,岛主不爱生气的,而且八位仙君也特别和蔼,你别怕!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我就吃了他!”
凌霄听岐黄说八位仙君和蔼,不由嗤笑一声。
若当真如此的话,吴斛就不会找程寰帮忙了。
他要指认谁是凶手,其他人哪敢多说半个字。
而且现在看来,吴斛分明告知了所有人来此的时间,却只有他们按时到了。
吴斛这些年在九仙岛还剩多少威望,这恐怕并不如岐黄所言。
程寰冷不丁地问道:“岐黄前辈可认识杀害柳鹏的凶手?”
岐黄虽然还是人身,尾巴却偷偷从衣袍下方钻了出来,在地上拍得啪啪作响:“你可问对人了,那凶手我百年前就认识。当年岛主还带着我跟他打了一架,啧,我可是一点没给岛主丢脸!把他的灵兽打得嗷嗷直叫!”
“他是?”程寰问。
“呃……”岐黄愣了愣,他想了半天没想出个头绪,只得求助地看向苍南:“小南南,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花千酒。”苍南说话的嗓音有些低,像是从深海里传来的一样。
程寰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苍南并不意外:“花千酒是三百多年前横空出世的一个人物,曾经是通神院的惊世天才,曾经一直牢牢地占据天榜第一的位置。”
岐黄两眼放光:“小南南知道得真多!”
苍南瞥了他一眼:“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记。”
“嗨呀,不是有你吗?”岐黄甩着尾巴。
苍南没有出声,眼神却柔了下来。
凌霄摸着下巴思忖道:“所以说,这件事其实就是吴斛和花千酒两人之间的恩怨,跟我们并没有太大瓜葛?”
岐黄不赞同地道:“怎么会呢,你们可是抓住了花千酒。”
云平球沉声问道:“可岛主不是说,花千酒只是金丹期的修为吗?”
“这个嘛,花千酒活了这么久,认识的人早就飞升的飞升,死的死了。那八个仙君跟你们一样,也不认识花千酒啦,岛主已经废了他的修为,说他是金丹期的,他就是金丹期的啦!”岐黄一脸自豪地道。
程寰却没有放下心来。
在陆遥一事过后,程寰对于通神院这三个字历来谨慎对待。
这花千酒一方面是从通神院出来的人,另一方面刚好又和柳鹏扯上了瓜葛,程寰总觉得这个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只是岐黄大大咧咧,苍南又谨慎小心,程寰很难从两人身上挖出太多东西,只得暂且作罢。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仍不见吴斛到来。
凌霄已经无聊到研究起了岐黄的尾巴。
岐黄大大方方地任由凌霄趴在自己的尾巴上:“别着急,岛主很快就来了。那几个仙君已经在来的路上,他们一到,岛主自然就出现啦。”
程寰像是十分随意地问道:“岛主现在在何处?”
“岛主当然是在睡——”岐黄的话到了嘴边,意识到不妥,忙改口道:“岛主很忙的,日理万机!”
程寰没有拆穿他:“我还以为岛主在睡觉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呢。”岐黄干笑两声:“程少侠误会了。”
程寰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可我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睡着了。不过岛主还是厉害,睁着眼睛也能睡着。”
岐黄不疑有他,震惊地睁大了眼:“我没听过有人这样睡觉的。”
程寰神神秘秘地冲岐黄招了招手。
岐黄眼巴巴地凑过去。
程寰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岛主是从道宗出来的吧?”
“当然。”
“偷偷告诉你,这是道宗弟子的不传之秘,也只有道宗弟子能够睁着眼睛睡觉,这可以迷惑敌人,让敌人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是真的睡,什么时候是假寐。”
岐黄惊疑不定。
程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不信的话,下次你不妨试试他。”
岐黄困惑的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然后认真地点点头,看向程寰的眼神十分感动:“这可是道宗的不传之秘……”
“所以千万不要说出去。”程寰说。
“一定!”岐黄郑重其事地在嘴巴上做了个贴封条的动作,一回头,就看见了四双满是同情的眼睛正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