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言刚从车上下来杨臣启领着杨墨文、杨熙文从屋里出来迎上张廷言,“杨会长,又来叨扰你们了”张廷言笑着说道,眼睛不自主地望向杨墨文。
“张副司令您能来就已经是赏脸了”杨臣启抚须笑道,对于张廷言这个女婿杨臣启越看越满意。
“爹外面闷热还是先进来吧”杨墨文打断两人的客套。
杨臣启领着张廷言进入客厅,张廷言进去之后打量了四周问道:“杨会长不知夫人的牌位在哪里供着,我这个当晚辈来了就理应看看她。”
“难得张副司令你还挂念着她,请随我来”杨臣启领着张廷言来到后院新建的一处小祠堂内,正中间桌子上供着一个木制牌位上面刻着“尤丽茗”三个字,牌位前香烛正燃到一半。
杨臣启拿起尤丽茗的牌位,用袖子轻轻擦拭着,就像抚摸尤丽茗的脸庞,“夫人,张副司令来看你了”杨臣启伤感地说道。
活着的人害怕死亡,死亡的人害怕被遗忘,但对不幸离世的尤丽茗来说无疑是幸福的,杨臣启和杨墨文她们还都一直记着她。
张廷言上前点了一炷香,向尤丽茗的牌位鞠了三躬,将香插好。
从祠堂里出来,杨臣启说道:“张副司令,我夫人生前最后的遗憾是没能见到墨文成亲。”
跟在两人身后的杨墨文羞涩地低下头,竖起耳朵想听听张廷言怎么回答,张廷言也听出杨臣启话里的意思,他和杨墨文已相识两年,自己从开始的有些排斥到最后接受,两人之间产生了不少故事。
“杨会长,身为父母操心儿女大事,这是人之常情,我与墨文此前虽是父母之命,经过相处两人也情投意合,此前因前线战局紧张,我一直在前线指挥,此番中日双方暂时停战,我会择一吉日登府提亲”张廷言思虑片刻后说道。
杨臣启面露笑容,身后杨墨文闻言激动的眼角流出幸福的泪花,“此事一了我的挂念也少了一桩”杨臣启高兴的颌下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张廷言和杨臣启进入客厅,一直跟在张廷言身后的蔡准带着三人进入杨府厨房内,杨府厨房内站着四五个人,有淘菜的有炒菜的,分工明确,蔡准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生面孔。
蔡准走近后见到那个年轻人正用萝卜在雕刻一只兔子,“你是新来的?”蔡准面无表情地问道。
“咿呀”那个年轻人用手比划道。
“长官,他是个哑巴,是我们老爷的而一位好友推荐给老爷的,会一手好雕工,雕刻出来的动物栩栩如生,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很喜欢,尤其是二小姐”一旁厨房管事小心说道。
“嗯,你们三个留在这里,把眼睛给我放亮了,菜里面要是掉一根头发,我拿你们试问”蔡准扭头对身后三名战士吩咐道,
“是,连长”三名手持冲锋枪的警卫齐声应道。
蔡准又看了一圈才从厨房出去,他要去检查检查杨府周围的警卫布置是否到位。
张廷言随杨臣启、杨墨文进入客厅坐下后,杨臣启率先开口:“我听说南京国民政府和关东军已击溃同盟军,抗日军失去一个强援。”
杨臣启对张廷言和抗日军的处境感到忧虑,南京国民政府既然能对同是抗日武装的同盟军动手,意味着南京国民政府同样敢和抗日军撕破脸。
在杨臣启看来南京国民政府毕竟代表着正统,抗日军再强也没有南京国民政府那么强的号召力和财力。
如今苏联和美国是抗日军的后援,如果南京国民政府与日本媾和,一起向苏联、美国施压,抗日军将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这使得杨臣启对抗日军的前途充满担忧。
“杨会长可是担心南京国民政府对我抗日军动手”张廷言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说道,坐了一整天办公室里的木椅子现在腰酸屁股疼,靠在沙发上别提有多舒服。
“张副司令,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古以来政治斗争要比我们商场竞争激烈的多,我们商人斗争不过图财,政治斗争可要你的命”杨臣启见张廷言不以为然,以为他轻看了南京国民政府连忙劝道。
“杨会长你是长辈,这里有没有外人,你叫我听言吧,南京国民政府虽对我抗日军不满,他们毕竟与我抗日军相隔较远,就算他们想对抗日军动手也鞭长莫及”张廷言宽慰道。
“廷言,永吉是长春的东大门,长春还能不能守得住?”杨臣启担忧的问道。
“爹,这是抗日军的军事机密,我们老百姓怎么能随意过问”杨墨文不满的瞪了一眼父亲。
杨墨文作为记者经常采访抗日军将领,她清楚抗日军中要求极严泄露机密是要杀头的,杨墨文不希望父亲仗着是张廷言的岳父得意忘形,招致祸端。
杨臣启被女儿教训了一番脸上有些挂不住气的吹胡子瞪眼嘴里嘟囔道:“你娘在的时候受你娘管,你娘没了又得受你管。”
坐在一旁的张廷言强忍笑意说道:“杨会长,目前抗日军面临的形势人尽皆知,倒也不是什么机密,永吉虽丢可长春我抗日军经营已久,日军想要拿下长春就要付出比永吉多上数倍的代价。”
杨臣启闻言心中稍安,他听说这次日军进攻永吉伤亡高达2万人,长春作为抗日军指挥部所在又有大量工事,短时间内日军不可能将长春拿下。
张廷言清楚长春能不能守得住,不仅是杨臣启想问的,更是杨臣启背后所代表的吉林商界那些商人们想问的。
他们在长春城内拥有大量财富,如果抗日军守得住长春,他们就可以不用转移财富,若抗日军守不住他们就得将财富转移到后方。
张廷言也猜出杨臣启的担忧于是劝道:“杨会长,大可不必担心等日军濒临长春城下时,我们会优先将城内的百姓先转移出去,让老百姓免受战火。”
“抗日军不愧是仁义之士”杨臣启不禁夸赞道,他活了这么多年所见到的军队大部分都习惯欺压百姓,很少有军队真的保护百姓。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管家进来告诉杨臣启厨房已将饭菜做好可落座就餐,杨臣启邀请张廷言去餐厅,杨墨文去楼上叫妹妹杨熙文。
张廷言、杨臣启、杨墨文三人聊的多数涉及***,杨熙文听的都快睡着了,自己上楼上翻看姐姐一路上拍下的照片。
杨墨文自当了记者以后,不管去哪里采访总喜欢沿途拍些照片,一来留作纪念,二来必要时也可当做新闻素材,一直待在家里没怎么出过远门的杨熙文对杨墨文拍的这些照片感到格外新奇。
“杨会长,我过来看看你们,这也太隆重了”张廷言指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肴说道。
“廷言,你好久不来一趟,听说你历来节俭,又不常吃肉,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杨臣启劝道。
“我们抗日军讲究官兵平等,战士们都能吃得下那些饭菜,我们这些当官就比他们金贵,照样也吃得了”张廷言大咧咧的说道。
“廷言,这也是为了你好,在家里你就不要讲道理了”杨墨文哭笑不得的说道。
张廷言打了个哈哈坐在杨墨文右手边,杨家的晚宴格外丰盛,让一直吃惯了抗日军大锅饭的张廷言吃的满嘴流油、毫无形象。
杨墨文知道前线战场有多苦,经常饥一顿饱一顿,不住的给张廷言夹菜,张廷言分卷残云班的将盘子里的菜吃了个干净,“廷言,慢点吃厨房里还有,一会儿走的时候多带点回去”杨臣启放下筷子说道。
“杨会长这就算了,厨房里要是有多余的肉食,给随我而来的警卫排战士们分点”张廷言难得求杨臣启。
“放心吧来我这里肉食管够,老杨,去给随张副司令一起来的战士们分些肉食”杨臣启朝站在餐厅外候着的管家喊道。
“是老爷”管家应道。
没一会儿管家人从厨房里端出肉食招呼警卫排战士们来偏厅就餐,蔡主任命令警卫排的战士们分成两班,一班吃饭,一班站岗,等那一班吃完后,再回来换站岗的这一班。
“长官,你也去吃点吧”管家走到蔡准跟前说道。
蔡准摇摇头说道:“我临来的时候吃过了。”
厨房里钻出一人端着托盘往餐厅而来,借助灯光蔡准看清此人便是厨房里的那个小哑巴,他正端着的托盘,里面放着一盆汤。
“去拿个勺子和碗来”蔡准对管家吩咐道。
管家一愣神很快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厨房拿来一只干净的白瓷碗和一柄白色的瓷勺递给蔡准。
蔡准用勺子舀了小半碗汤,又咬了一个肉丸送入嘴里,咽下后又将半碗汤一口喝掉,等了几十秒才让小哑巴进去。
管家这才看懂蔡准刚才的举动是为了试试汤有没有问题,心中觉得蔡准未免有些太过谨慎。
小哑巴端着托盘进去眼神瞟到张廷言正与杨臣启、杨墨文边吃边聊,他将托盘放在端着汤盆慢慢朝张廷言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