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裴珩之稍稍腻歪了一下,南霜离开的时候,内心愉悦,脚下带风。
好不容易回到紫藤阁,刚进门就瞧见了坐在窗下,安静在烛火中看书的身影。
南霜愣了下,看书的人随即抬起头来。
“哎呦呦,哭完了?”叶子琅的语气有些欠揍。
南霜有一瞬间的窘迫,随即变得坦然,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问道:“干嘛?竟然偷窥别人谈情说爱,你是不是变态?”
叶子琅把书往桌上一丢,笑着说:“行了,别耍贫嘴,找你是有正事。”
“是不是宁婉心醒了?”南霜猜测道。
“没有。”
叶子琅收了脸上的玩笑,朝着南霜缓声道:“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南霜赶忙搬着圆凳坐到了叶子琅跟前,郑重道:“怎么了?难不成她的伤势太重,有生命危险?”
“这还是次要的,我发现她的魇症很厉害,陷入梦境之后,很难从梦里醒来,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极度痛苦,饶是昏睡着,她的身体也处于剧烈的情绪起伏中,这种症状很是罕见。”
听了叶子琅的话,南霜忍不住咬了咬唇瓣。
她想起了宁婉心的画。
难不成她正在梦里经历书中的剧情?
想起书中虐心又虐肝的剧情过程,南霜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也都不舒服了起来。
瞧见南霜的神态,叶子琅拧眉道:“你怎么了?脸色忽然这么难看?”
南霜站起身,觉得不能再耽误下去,朝着叶子琅说:“你带我去看看她吧。”
“好。”
南霜滴水未进,又跟着叶子琅匆匆去了药堂。
她先一步进了内室查看宁婉心的情况,叶子琅落后几步,不知道在外间捣鼓什么。
矮榻上的宁婉心还在昏睡,但她眉头紧锁,脸上和额头上全是虚汗,就连手指都是微微颤抖的状态。
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鬓边,就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最重要的是,她刚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南霜趁着叶子琅没有进来,偷偷从灵戒空间内取了补血丸,塞进了宁婉心的口中,又用了镇灵符,安抚她的情绪。
宁婉心的颤抖渐渐好了些许,南霜拿着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渍。
她的体温很高,像是在发烧。
南霜用手背贴了贴宁婉心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顿时拧起眉来,但与此同时,宁婉心的眉心处忽然凝起了一道白光。
南霜用指尖点了点,指腹处一阵痛麻的感觉掠过,一滴血珠,从她的指尖滑落,落在宁婉心的眉心,而后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宁婉心的眉心再次亮起,而且越来越亮,一团小光球从她的眉心凝出,光辉散去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菱形的铜镜。
铜镜只有指甲盖大小,它像是有生命力似的,左摇右晃‘盯着’南霜看个不停。
身后响起脚步声,伴随着叶子琅的说话声。
“饿了吧,先过来吃点东西。”
叶子琅端着糕点进来,铜镜被他的动静吓得一激灵,哆哆嗦嗦的飞到南霜跟前,然后慌忙钻进了她的眼睛里!
嘶——
南霜猛地捂住眼,疯狂眨眼,刺痛的感觉让她流下生理性泪水。
叶子琅慌忙跑过来,“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南霜:“……”
南霜还未回应,又听见叶子琅狐疑道:“诶?她好像安静下来了。”
这个她,说的是宁婉心。
眼下宁婉心呼吸顺畅,脸色渐渐恢复,身体也不再颤抖,看起来睡得很是安稳。
所以,宁婉心方才那么难受,是因为铜镜的缘故?
可……
南霜眼睛的刺痛感已经渐渐消失,她茫茫然的看了看叶子琅,总觉得他和她的视线之间,隔了一层薄薄的水膜。
更令南霜感到惊讶的是,如此昏暗的光线中,她看到了藏在叶子琅头发里的一根青色线头。
是青色。
她看的很清楚。
南霜的眼睛忽然看直了,就瞧见叶子琅的脸在她眼前越来越大,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他们的呼吸交错,叶子琅忽然抬手朝着南霜的额头赏了一记暴栗!
“我的脸上有花吗?”
“……”
南霜露出嫌弃的表情,赶忙后退了好几步,“你刚才丑到我了。”
叶子琅:“???”
叶子琅:“你才丑到我了!干嘛忽然那么认真的盯着我看?小霜儿我告诉你,你是不可以脚踩两只船的!我才不会跟你搞破鞋!”
“滚!谁稀罕!”
南霜骂骂咧咧的从叶子琅手中抢过糕点盘,气呼呼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像是恨不得把叶子琅当做糕点嚼碎!
叶子琅看着南霜鼓起来一耸一耸的侧脸,顿时笑出声,“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过来喝口水顺顺。”
南霜不情不愿的凑过去,就着叶子琅的手灌了一大杯温水。
南霜留在药堂,和叶子琅一直守着宁婉心,也不知到了几更天,宁婉心悠悠转醒。
“这……这是在哪里?”宁婉心挣扎的坐起身。
南霜本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叶子琅听见宁婉心的声音,又见南霜睡得沉,二话不说捏住了她的鼻子。
南霜:“!!!”
南霜被憋气憋醒,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叶子琅推搡着站起来。
“宁师姐醒了!”
南霜揉了揉自己的鼻尖,顿时精神了几分,来到床边朝着宁婉心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屋内一片沉寂。
宁婉心揉着眼睛,呆呆傻傻的看了看叶子琅,又看了看南霜,而后抱着被子缩到墙角,一脸警惕的问:“你们是谁?”
南霜:“???”
叶子琅:“……”
失忆了?
南霜脑海里面仿佛劈下来一道惊雷,这道雷的名字叫:狗血他妈给狗血开门,狗血到家了!!!
于是,深更半夜,南霜和叶子琅一人搬了一个小板凳,乖乖坐在床边,开始陪着宁婉心细数过往。
从她进宗门开始,只要叶子琅能想到的芝麻大点的事情,给宁婉心说了一遍又一遍。
可她从头到尾都是茫然的表情。
后来南霜就让叶子琅讲白落尘的事情,刚提到白落尘这个名字的时候,宁婉心的表情明显开始有了变化。
但她仅仅是扯了扯唇角,赞了句:“这个名字好听。”
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任何有关白落尘的记忆。
眼瞧着晨光熹微,南霜和叶子琅嘴巴都说干了,也愣是没有让宁婉心想起一丝一毫过往的记忆。
她甚至用格外嫌弃的语调,淡声评论道:“原来我叫宁婉心?好难听的名字……”
行吧。
南霜困得眼皮子打架,终于接受了宁婉心失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