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牧莎庄园没有哪一年的大年三十,如今天这般沉重。也没有哪个年头下雨,下的今天这般诡异。
早上时分,天际就下起了雨夹雪。整个天空阴霾得跟世界末日似得。这让本就被乌云笼罩的安家更加的怅然。
一大早,秋小白就在张罗一切过年的活动,祭祖,煮水饺。这都属于中国传统的节日气氛。
牧莎庄园中修了一间专门供奉祖先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安家祖先的灵位。
当秋小白准备好一切祭祀用品,安少飞扶着她来到祠堂。安辰墨则端着准备好的祭祀东西跟在后面。
"爹哋,我们来看你们了。这些年生意太忙,也都没时间回去看你们。实在很不应该..."
待秋小白点上蜡烛,夫妻俩就双双跪在神龛前祷告。
安辰墨也扑通一声跪在安家祖先面前,虔诚的闭上眼睛祷告着。
"爷爷,奶奶。墨儿求你们,让我找到小傻蛋吧?她一定没有死,因为她舍不得离开我。求求你们了。"
"爹哋,安家最近状况很不好,求你老人家..."
安少飞还要说什么。却忽的顿住了。他死死抵着胃部,脸色唰的一下黯淡了下来。
"老公,你怎么了?"秋小白顿然一惊,慌忙扶住了安少飞。
"别担心,我没事。"安少飞痛苦的挤出两个字,但身体却在拼命的发颤。显然,他也忍不住这痛苦了。
"爹哋,我带你去医院。"
安辰墨说着,俯身背起安少飞就拼命朝车库而去。秋小白紧跟在他的身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儿子,别让你妈咪跟来。不管我是什么病,都不要告诉你妈咪。"安少飞在安辰墨耳边交代,额头的汗水又如瀑布似得狂流。
安辰墨紧抿着唇瓣,一言不语的把他放进了轿车。他回头看了眼匆匆赶来的秋小白,嘴角漾起一抹淡笑,"妈咪,你回去吧,爹哋没事的。只是胃病。我先走了。"
他语音未落,迅速钻进轿车驱车离去。秋小白赶到时,他都已经驶出了大门。
"等我,等我啊!"
她大叫到,急的直跺脚。
睨到一旁的法拉利,她慌忙跳上去,又急匆匆的追了过去。
一路上,安少飞特别凝重的看着窗外,神情很萧瑟。他知道瞒不下去了,可是他舍不得妻儿。
"儿子,安氏的担子,就交给你了。遗嘱我已经立好了,公司的结构都不要动。元老们都是跟着爹哋出生入死的兄弟,让他们过一个享受的晚年。眼下我们已经无法对付BOYYD公司,就不要去硬碰。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淡然道,清楚理智的把事情交代给安辰墨。
安辰墨寒着脸,一句话都不说。一双星眸里泛着水光,无法隐去。
他私底下逼问过欧阳,知道安少飞是胃癌。是在前不久才发现的。
欧阳一直想让安少飞快点做手术,可他却不愿意。因为他怕离开妻儿,怕安辰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承担安氏的重担。
他忍着,靠着药物控制着。只想多陪陪妻儿,多教导一点安辰墨。万一哪一天他不幸走了,也不要留下那么多的遗憾。
本来药物控制也没有太大问题,可因为诺西的事情,他难过了好一阵子,拖垮了身子。才导致一下子严重成这样。
"爹哋,你不会有事的。这种病,可以治愈。"安辰墨哽咽道,特别自责。他真的太自私了,把如此重的担子压在父亲一个人身上。
他明明可以自己承担的。他明明应该早就抗下安氏的。
"爹哋这是未雨绸缪,万一我躲不过去,你也不用惊慌。"
"爹哋,你别瞎说,你不会有事的。"
安辰墨重重呼吸一声,把车拐进了WHT医院里。
接到电话,欧阳早早就在走廊上迎接安少飞。看到他一脸的痛苦,他忍不住眉头紧皱。
"叫你早一点来治疗你不相信,非得等到现在。"
他一脸责备的抱怨了几句。帮着安辰墨把安少飞抬到手术床上,片刻没有耽搁的推进了手术室。
秋小白不一会也跟着开了进来。一冲进医院,她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的安辰墨,她急急的迎了上去。
"怎么样?爹哋是什么病?"
"爹哋没事,你放轻松,放轻松。"安辰墨慌忙扶着秋小白到休息室坐下,给她捶捶背,顺顺气。"爹哋可能是阑尾炎。欧阳说的。"
"阑尾炎?"秋小白狐疑的看着安辰墨,根本不相信,"阑尾炎他捂着胃部做什么?"
"妈咪,爹哋已经进手术室了,你安心点,他不会有事的。今天是过年也,祖先也会保佑爹哋的嘛。"
安辰墨故作轻松的安慰着秋小白,眼底却隐着焦虑和害怕。
他时不时的看着门外,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此刻,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对中国人而言,这绝对是一个特别让人难受的大年。
秋小白靠在椅子上,神情苍凉之极。她抬眸看着安辰墨,嘴角在情不自禁哆嗦着。
"你骗妈咪的。你们父子俩都在骗我。"
"没有。妈咪,我...没有骗你。"
安辰墨迟疑的滚动了一下喉结,不敢直视秋小白犀利的眼眸。
"我是他的妻子,我还不知道他的变化吗?他一天天消瘦,真以为我不知道吗?"她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
"妈咪,我..."
"不管他是什么病,我都不会比他先走。我要跟他一起走。"秋小白斩钉切铁的道,狠狠拭去了眼角的泪光。
"妈咪,欧阳的医术很精湛,爹哋不会有事的。他舍不得我们,舍不得公司里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我们安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些悲剧为何接踵而至?西西走了,莫尔走了,公司的事情也多了,你爹哋也病了。我们到底怎么了?"
安辰墨无言的看着秋小白,想要安慰她一下,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因为这很多东西,都是他造成的。他要怎么去挽回这一切?
他轻叹一声,走到窗边失神的看着窗外的雨雪。
这个大年,他一定会刻骨铭心的!
当安少飞从手术室里出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了。欧阳的脸色很疲惫,但是眼底却漾着一抹雀跃。
"手术很成功!"
"欧阳,要怎么感谢你?"安辰墨重重的捶了欧阳一拳,眼圈忍不住红了。他救了安家所有人,他、母亲和父亲。都在他的手中跟死神说再见。
欧阳浅笑一声,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这都是医生的职责。我只是尽我本能罢了。"
"好兄弟。"
安辰墨紧紧拥抱了欧阳一下,再不说那种冠冕堂皇的废话。
他来到病房中时,安少飞已经醒了过来,正在跟秋小白说话。他鼻子一酸,悄然退开了。
驱车离开医院,他忽感心里轻松了不少。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他也要开始把安氏的担子移到自己身上了。
从今往后,他连悲伤的权力都没有了!
心中一动,安辰墨驱车径直来到了纽约海港口。看着被雨帘覆盖的海面,他想也不想的租了快艇朝当初诺西坠海的地方飞驰而去。
海面上微波荡漾,淅淅沥沥的雨雪飘洒到海面,击起一点点的水花,跟弹钢琴似得,特别好看。
他开着快艇在海面上一圈一圈的打转,仿佛在告诉诺西,他又来了!
或许,这种独特的缅怀方式,只有他一个人独有。
以后,还能不能如此放肆的来这里想她,缅怀她呢?他不知道。
小傻蛋,今天是大年初一。我来陪你过新年了。有我在,你不会孤独的对不对?我想你,特别想。可是我没有一次梦见你。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可我不在乎,你不爱我了,我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下去。这一辈子,我就是为你存在的。
安辰墨一直坐在游艇里,任凭宽大的游艇到处乱飘。就那么傻傻的坐着,就连一艘游轮驶到他眼前,他都不曾注意。
游轮上,站着满脸寒霜的裴凌。他阴森森的看着安辰墨,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枪。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给我滚上来。"他朝着安辰墨怒喝到,声音充满了硝烟味。
安辰墨漾起眼眸睨着裴凌,眉峰一冷,脸孔顿时寒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
"滚上来!否则我开枪打死你!"裴凌咆哮着,声音都在发颤。
安辰墨冷喝一声,开着快艇就朝游轮冲了过去。来到游轮下,他抓着舱外的绳子,蹭蹭蹭几下就爬上了游轮。
走向裴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中拳头握得紧紧的。
"你竟然活了,命真大。"他不屑的笑笑,眼底却是一层寒霜。
"你这畜生,魔鬼。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着爱诺西吗?你怎么会让她死?你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裴凌一声怒喝,飞起一脚就朝安辰墨踹了过去。安辰墨后退数步,抬手挡住他的飞踢。
"你真敢下手打我?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看在小傻蛋的面子上,我一拳就会把你打进海里喂鲨鱼。"
他阴森森的道,特别冷酷。
"你以为你是谁?"裴凌冷笑一声,抬手朝身后打了一个响指。
却见弗莱德和科尔都杀气腾腾的走了过来,个个手中拿着枪,恨不能把安辰墨大卸八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