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寝舍的役管一脚踢开门,骂道:
“都他妈给老子躺下睡觉,整个琯花里就你们面雕室的这帮杂碎们最是闹腾,要不要拉你门出来,每人四十大板,屁股开了花是不是才都给我闭嘴啊!”
有人连忙灭了冰火灯,大家纷纷爬上床躺下来,不敢再吭声。一会变鼾声四起。
次日,用过早餐,面雕室的育面者们被佐佑带到火神殿门外,列阵方队整齐有序。
“一会,一个一个依次单独进入火神殿,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真正的育面者了,你们要心怀虔诚,美好,拜见火神,火神自然会给你们力量和希望的!”佐佑站在前面高声喊道。
然后火神殿门打开,排在最前面的第一个育面者忐忑的进入了火神殿。
门哗的一声关上,约莫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门打开了,只见那育面者意犹未尽的表情跨出了火神殿门口。
他手里拧着一个小木桶,木桶上方用白色大毛巾遮盖着,径直朝着面雕室走去。
大家看着他满足又回味悠长的表情,心想这是啥好事啊,高兴成这样。于是大家都期待去里面拜见火神。
尤姒出来的时候,她似乎无意间看了甲昆一眼,那眼神一言难尽,不过她的表情没有刚才前面那些育面者的欣喜,很淡定的走出神殿,和排在队伍后面最左边上的甲昆擦身而过,走向前面的面雕室。
甲昆心里还在纳闷,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每个人都拧着个小木桶,而且表情欲说还休,正想着,耳边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甲昆!到你了,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是佐佑的声音,他赶忙从思绪中把自己拉了回来。
“进火神殿,一定要心怀诚念,收起你这服吊儿郎当的样子。”
“佐佑大人,甲昆就是吊儿郎当的长相,严肃不了。”后面排队的人,大概是等待太久时间了,想放松一下,调侃道。
“都给我站好了!说让你们说话了!”寝舍的役管大声训斥道。
甲昆后脚刚跨入神殿,门就哐当一声合上了,神龛上,那副火神图威严耸立着,一团赤红的烈焰在黑暗中默默燃烧……
甲昆望着那团烈焰,身体的影子反射到画面之中,刚好脑袋的位置就是火焰燃烧的地方,看上去,就像自己的脑袋着了火一样。
甲昆情不自禁的看着那团火焰,感受着火焰包围下全身的炙热,然后慢慢的进入了幻境。
在虚幻缥缈的画面中,甲昆正在在给一个女人授面,那女人一头金灿灿的秀发垂流而下,满头的珠玉宝石,鎏金簪花,甲昆取下罩在女子面前的流苏面罩,将冰屉里的人面取出,附在女子的脸上,顷刻间女子拥有一张倾国倾城之面……
那女子从四方容镜里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莞尔一笑,“皇公有劳了!”那女子说罢,依偎在甲昆的肩膀上,甲昆搂着女子的双肩,说道:“只要族皇喜欢,就算族皇要吃臣的肉喝臣的血,臣都心甘情愿万死不辞。”
说完,甲昆掏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腿上割下一块皮肉,然后自己像是着了魔一般,将割下来皮肉放进身边的木桶里,那木桶底下垫着冰块,他仔细的把皮肉铺在冰块之上,然后再用白色毛巾覆盖桶口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眼前还恍恍惚惚的沉浸在刚才跟蛾皇你侬我侬的场景里,当他走进面雕室,坐下来,打开桶面上的毛巾,看到那块整齐的皮肉,才如梦初醒!
那竟然是从自己大腿上生割下来的一片肉!
但此刻大家手里都有一块人皮肉,舟介拿起旁边学徒的一片皮肉,先用白色灰土将上面的血液吸附出来,在用清水洗净,然后再用透明的液体凝胶浸泡,直到那凝胶变成固态,形成薄薄的一层保护膜在皮肉之上。
只见舟介手持锋利的柱刀,侧刃插入皮肉里,将多余的边角修理掉,然后开始如木雕一般的将人面的几个大轮廓打磨了出来,额头,两脸颊,下巴等部位渐渐清晰了。
随后,他换了小的平底刀,雕刻出眼睛,鼻梁和嘴唇的位置以及大概的块面。
又换了一把更细致的柱刀,平刃凿开上下眼睑,侧刃挖开眼角,眼皮及下眼睑的卧蚕,几刀下来干净利落……
一只栩栩如生的眼睛雕刻完成,他用黑釉画上眼球,立刻,那眼睛就开始滴溜溜的转动起来,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甚是精彩!
育面者们都看得目瞪口呆,良久才掌声四起,喝彩连连!
舟介把鼻子,嘴巴下巴都雕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他交给了那位学徒,大家按照舟介教授的步骤,开始雕刻起来……
夜里,育面者们的寝舍内,甲昆躺在床上,转过身去,偷偷的问旁边的叫远山的学徒。
“喂,远山,今天上午朝拜火神图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妈的眼疾好了,眼睛能睁开,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好神奇,那仿佛是真的发生的一样,我下午还问我妈,是不是眼疾好了,我妈说,哪里好,还是老样子!”远山小声的说。
“不知道尤姒看到啥了,感觉出来时表情怪怪的。”远山继续说。
“你也看到了啊?我也注意到了,她出来时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出来都是那种兴高采烈欲犹未尽的感觉,就她看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甲昆压着嗓门低低的说。
“有可能是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了,跟自己心上人做那种事儿了。嘻嘻。”远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操,不会吧,这种也可以看到?”甲昆睁大眼问道。
“那可不,我们这通铺上,就有好几个看到那场面,有的说自己当时就尿裤子里了……”远山小声邪笑道:
“幸亏我平时行得正坐的直,在火神面前没显露污秽的本性,呀,真是羞死人了!”
“你疼吗?”甲昆突然转移话题。
“啊?不疼不疼,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割下来的,到了面雕室看到大家都纷纷的从木桶里拿出一片皮肉,我才打开一看,原来自己桶里也有一块。”
“你割的是哪里的肉。”甲昆问道。
“肚子。你看!”远山说着,将被子掀开,把睡衣捞上来,只见他肚子上,一片猩红的伤痕,正若隐若现的渗着血色。
“你的呢,我看看?”
“我的在大腿上。”甲昆把大腿伸了出来,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色伤痕,正准备处于结痂的状态。
“不疼吧?”对方问道。
“不疼,但……事后觉得好害怕,不知道下一次课程是不是又要割去一片。”甲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