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老夫人自己说的吗——
喻哥儿的婚事交给他们夫妻来决定,怎么他们这么做了,老夫人就对她不理不睬的?
自己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喻哥儿吗?
只想帮他选个这世上最好的媳妇。
满心委屈的范大夫人眼角一下子湿润起来。
暗中观察婆母和大嫂之间不对劲的范三夫人见状,不由一怔——
大嫂这是怎么了?她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老夫人?
怎么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
心里分神想着事情,连老夫人含笑在问她的话都没听见,等意识到的时候,不由难为情地道:“老夫人,我刚刚……分心了……”
幸好老夫人待她宽厚,并没有责怪,挥了挥手就过去了。
范三夫人赶紧转移话题,问起旁边的大嫂:“大嫂,宫里为喻哥儿赐了婚,那你可得忙着准备定亲的事情了吧?到时事情肯定很多,你只管吩咐我,别跟我客气。我来打个下手,跑个腿什么的……”
想到儿子的婚事由宫里直接赐婚,范大夫人心里这才好受些,朝范三夫人回了个笑,感激地道:“多谢三弟妹,你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有你这句话,我肯定会拉着你帮我忙的。”
范大夫人笑得十分真诚。
两人不由会心一笑。
他们心里都清楚,范家二夫人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到婆母这边晨昏定省,从来不轻易出去串门。他们范家三个媳妇,妯娌这么些年,平日里都不太同她走动,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就显得十分亲密。
气氛十分融洽,范大夫人就主动凑到老夫人身边请示道:“母亲,你看,这喻哥儿定亲是个什么章程,还得要讨母亲你的主意呢。”巴巴地望着婆母,姿态十分低。
可老夫人却一副并不热衷的模样,淡淡地说了句“这是你们小辈的事情,由喻哥儿的父母作主就可以了,我一个老太婆插嘴做什么,坐着等孙媳妇进门就是了。”便不再作声,从头至尾连眼风都没有扫过范大夫人那边一下。
范三夫人就顿时感觉出来老夫人是对这门婚事不满意。
否则,为什么一提到嫡长孙的婚事,老夫人这么神情恹恹?
可苏谨兰不是挺好的吗?还是宫里钦赐下来的,怎么就惹来老夫人的不痛快了?
这里面难道有什么蹊跷不成?
范三夫人眼珠一转,脑子飞快地思索起来。
“芍药,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吧。”在这个当口,老夫人吩咐旁边的芍药指了指桌上的礼物。
范三夫人就好奇地问道:“母亲,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是谁送给你的还是你收拾出来准备送人用的?怎么摊了一桌子……”
前面没有回答范大夫人这桌上的东西是怎么回事的老夫人却回答了三儿媳妇——
“这是云罗的回礼。”
云罗……的回礼?
范三夫人吃惊,范大夫人则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什么时候老夫人给云罗送了礼物、云罗给府里送了回礼她这个当家夫人居然毫不知情?
范大夫人顿时觉得自己被当众羞辱了,羞辱她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婆母。
正在无地自容时,那边就传来范三夫人讶异的声音:“母亲,你什么时候给她送的礼物啊?她是小辈,你是长辈,哪里有你先给她送礼然后她来回礼的道理……”
“宫里下旨为她和唐大人赐了婚,我不得先给她送去贺礼?”老夫人一点都不以为,笑呵呵地道。
范大夫人闻言,两耳只听见“轰轰”响,其余什么都听不见了。
婆母说什么?
宫里也为云罗和唐韶赐了婚?她怎么不知道?来范家宣读懿旨的内侍可一点都没有透露这个重大消息啊,婆母从哪里来的消息?
不会是误传吗?
恍恍惚惚的范大夫人定睛看向老夫人那边,那睿智而仿佛看透一切的眸子里澄空安静,哪里有误传的迹象。
那这事就是真的了?
可是,可是……那云罗不过是个乡下丫头,怎么就当得起宫里赐婚?
就算,就算……唐韶是唐首辅的嫡子,身份贵重,可云罗这样的寒微,宫里就不怕外人议论吗?
不比他们家和苏大人府上,都是朝廷重臣。为了喻哥儿的婚事能够顺遂,她甚至说动了相公,让他托人去求了宫里的德嫔娘娘,这才有了赐婚喻哥儿和苏谨兰,她以为这样就能让婆母无从反对了。
却没想到,宫里除了赐婚他们家,还有唐韶和那个云罗!
到底怎么回事?
范大夫人一时间难以接受,心里乱糟糟的,只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喉咙里又像堵了个什么东西,连咽口水都痛苦不堪。
“大嫂,大嫂……”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耳边响起范三夫人的叫声,抬眸,就看到对方焦急暗示的双眸。
她才豁然醒悟——
自己这样方寸大乱做什么?云罗的事情与自己何干?
不是只想着要为喻哥儿娶苏谨兰吗?如今得偿心愿不就行了,管其他人做什么?
一遍遍安慰自己的范大夫人缓和了脸色,抱歉地看向范三夫人道:“三弟妹,我刚刚太震惊了,没听见你说什么……”
就看到范三夫人压低的声音:“是母亲在喊你。”
是老夫人在喊她?
范大夫人顿时难堪地望向婆母,曲膝告罪:“对不起,母亲,儿媳刚刚走神了,没听见,你再说一遍吧,儿媳妇一定仔细听,记在心里。”恭顺地一塌糊涂。
就听见老夫人淡淡地说道:“老爷他们几个都去拜见侯爷了吧?有没有留话说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回来用膳?如果不回来,那在外面肯定要喝酒,吩咐下去让人备着醒酒汤,到时给几位爷用下。”
范大夫人赶紧一一回答,不敢疏忽。
老夫人突然话题一转,就说到了狄夫人身上:“……她也是个苦命的,精神却因为受了打击成了如今的模样。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她儿子还得要进学,这样整日整日地闹着,还怎么安下心来念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