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蒋家在银钱上也遇到了难事?
云罗和云锦烟两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滑过同样一条讯息。
下一刻两人就相互对视了一眼。
“姐姐,这就能解释为何老太太过世,蒋家舅老爷露了露脸就借口生意上有急事躲得人影无踪,而蒋太太一天到晚在老太太和母亲的屋子里乱晃悠。我记得老太太的那些细软好像都是蒋太太陪着母亲一起进去收拾的,就带了两个贴身的奴仆,其余人都没许跟进去,留在了屋子外面。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老太太一辈子的积蓄到最后就搜出了一箱笼的旧衣服和一个不大的首饰盒,里面尽是些陈色不足、款式老旧的东西,我还以为都被母亲刮进了自己的腰包,如今看来,恐怕多数是进了这位蒋太太的腰包了。”云锦烟越说越气愤,胸脯鼓动地上下起伏。
“这蒋家最会投机倒把、落井下石。如今他们把身家都押在了那个盐引上面,可是半路又冒出来曾少爷那位表哥失踪了,他们心里着急,可是也只能干瞪眼。万一曾少爷那边的盐引不牢靠,他们肯定死命地要攀上朱茂芳这桩婚事,借此来拿下盐引的生意。”云罗想了想,便总结道。
云锦烟点头赞同,两人沉默了一会她便问道:“姐姐,蒋家那边你可派人去打听了?”
云罗点了点头,并不同她多说。
云锦烟见她不愿多谈,也就识趣地提出了告辞。
云罗也不挽留她,送她出门之前让红缨取了一百两银票塞给了她。
云锦烟也没有故作推辞,很爽快地接过银票藏在了袖子里。
红缨把她一路送到了二门口,而后才折身返回。
“小姐,你这一百两是不是出手太多了?”红缨倒没多说银票的事,倒是紫薇忍不住了。
“傻丫头,云家如今的光景,她手里没钱哪里能办成什么事?”云罗不以为然地笑。
如今她手里有了唐韶给的那些体己银子,她倒生出几分“视金钱为粪土”的豪情来,没有从前的锱铢必较了。
本来就是如此,若手里宽裕,谁会做那些个计较的人?谁不想风风光光、体体面面地花钱买东西打赏下人?
云罗从前窘迫过,更知道银子对于人心的重要性。
说得直白些,以诚待人固然能笼络人心,可哪里有钱财那么实惠地动人心呢?世家大族中生存,银钱就更重要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大户人家嫁女儿都要给女儿置办丰厚的嫁妆,一来是场面上好看,更重要的就是怕女儿嫁到男方家里,手里没有活络的银子处处受人制肘,甚至还要被那些奴仆瞧不起。在大家族里生存,没了银子也就没了底气,没了底气也就没了尊严。
唐韶给她这五万两体己银子的用意大抵就是在此了。
抛开心底地思绪,她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云锦烟交给她的那张画纸上。
她解下脖子里的那块平安扣,和画纸上的图案细细比对,发现真是一模一样。
虽然说平安扣的模样长得大同小异,可是这平安扣上的镂空部分却是暗藏玄机,里面阴刻着一些纹路,她从前倒也未仔细瞧过,如今经由图纸上猛然发现还有这样的细节,就神情郑重起来。
可是怎么才能知道里面镂空处阴刻的是什么呢?
她想了想,便吩咐红缨去准备一块绢布和笔墨纸砚,红缨并不知道自家小姐要这些东西派何用场,满腹狐疑地下去准备。
等一切准备就绪,云罗就拿起毛笔沾了墨汁涂在平安扣镂空处内侧阴刻的地方,然后拿着雪白的绢布小心地塞进镂空处,然后再用毛笔的笔杆顶在白绢处一寸寸按过去。确然阴刻的墨迹拓在了白绢上,她才小心地抽了出来,然后摊开来放在桌上。
红缨几个好奇地探过脑袋去看,紫薇叫了句:“小姐,好像是字,又好像是个图案。”
紫薇几个犯了难,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
红缨就捧了白绢呈到云罗眼前,云罗接过来一看也愣住了,小小的图案有流水的线条,说是字又不太像,说是图案就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图案,好像……好像某些部落的图腾。
对,云罗越看越觉得像。
她记得从前曾经看过父亲书房里的一本游记,好像在中原以外的地方生活着一起部落,他们隐世而居,与外界没有交集,用自己的文字,说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图腾,信仰自己的神。难道这个图案就是某些部落的图腾?
可是不对啊,母亲罗氏明明是西北邳州人士,是汉人,可不是哪个部落里冒出来的。
想到这些,她觉得心头的疑惑越发多起来,而自己除了知道母亲出身西北邳州就再也不知道其他的了。蹊跷的是,她从小就没见过母亲娘家任何人,也从未听母亲提及过自己的娘家。
唯一跟她念叨过西北风光的还是陪同母亲一起嫁过来的她的乳娘。
乳娘……
一想到那个卖了自己换钱给他们的乳娘,云罗的心就痛得透不过气来。
好像有千万只针在一起用力地扎她的心。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把眼眶里的酸涩逼了回去。
“小姐?”旁边的红缨瞧出她眼角的异样,不由关心道。
她摆了摆手,垂眸问道:“我父亲呢?回来了吗?”
红缨就回禀说云肖峰一个人待在书房里,云罗便让粉桃准备了些冰镇绿豆汤和翡翠凉果,然后让红缨端着陪她一起去了书房。
云肖峰显然没想到云罗会在这个时候找他,见到她是一脸的意外。
他手忙脚乱地把桌上摊着的一些纸给盖了起来,云罗眼尖,偷偷瞄到上面写了好多的大字,都是“母亲”。
父亲心底肯定很难过吧?
云罗叹了一口气,示意红缨搁下了茶点退出去。
屋子里很快就只剩父女两人。
“父亲,天气燥热,喝点冰镇绿豆汤降降暑气吧。”云罗殷勤地拿起手中的扇子为父亲在旁边微微地扇着,送来缕缕的清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