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阿爹!我不要嫁给皇上!阿哥还没有回来,我还没有吃他给我带的桃酥!”
期期艾艾的哭声崩溃汹涌,那是原主十岁,一袭罗裙跪倒在丞相府的门外,敲打着冷漠的红漆大门。
紧接着便是媒婆恶声恶气的给原主换上大红嫁衣,十岁的身量,纵使皇上御赐凤冠霞帔,也盖不住那挂满泪痕的脸蛋,泪水婆娑,媒婆私下议论她大婚之日哭泣是个扫把星。
雷霆之日,天色晦暗,红轿稳当的被抬进凤栖殿,原主在巧儿的搀扶下走下喜轿,坐在床榻边上,一等就等到了天明,强忍着饥肠辘辘不敢去碰桌上的糕点。
封后大典,后宫三千佳丽嫔妃盛装打扮,从原主身边走过,明里暗里皆是嘲讽:十岁的丫头样貌身材都是个雏儿,嫁给君墨延只是君墨延维护自己朝廷根基的工具。原主战战兢兢熬过封后大典,眼巴巴的等着江家人的出现,双眸望穿秋水。
江念念闭上眼,手指根根发白,那种刻入骨子里的哀凉,竟然是这般真切!仿佛真的她经历过一般!
往后三年,原主深居后宫,不得龙恩,嫔妃以赵贵妃欺凌最盛,活泼天真的性子硬是磨成了胆怯懦弱。
三年里偶然去见君墨延的一次,正巧碰到君墨延处理内务,帝王背影冷绝,一众官员被按跪在地,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血液漫遍了整个金銮殿,君墨延侧眸妖冶残忍一笑,便成了原主磨灭不去的恐怖记忆,缠.绵日夜。
以至于再一次在金銮殿上见到君墨延,直接四肢发颤,昏死了过去。
之后便是她唐祁魂穿到了原主身上,得了这具身体。
江念念眸子跟着寒了下来,有些话原主不敢说,但是她要说!
“皇上。”
“嗯?”
单音节的字音,君墨延瞧着面前的人儿,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江念念入宫的第三年,再过两年便及笄了。
“皇上说承江家之情,要善待臣妾对吗?”
“嗯。”
“那么新婚之夜,为何臣妾独守空房?”
江念念抬眸,眸间哪还有什么惯有的软弱妥协,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寒凉的隐怒。
君墨延微怔沉气:
“因为三年前你不过是个黄毛丫头,难道你要朕对一个孩童有非分之想么?”
“那皇上有没有想过臣妾当年才十岁?不懂宫闱,不懂男女,明明身居后位,却人人可欺!甚至连一个看守宫殿的宫人都可以指手画脚!后宫三年,所有人都觉得臣妾不得龙宠,冷眼相视!”
“你这是在指责朕?”
君墨延拧眉,脸色生冷不悦:
“朕本以为自从上次你昏醒之后会有所不同,如今看来,是朕多想了。”
江念念咬着唇,君墨延已然薄怒的抬步与她擦肩往外走去。
江念念被撞的一个踉跄,手指紧攥成拳,原主可以那么软弱的活着,她不可以!她是唐祁,若是听从天命,那么当初便不会闯进军营去证明自己!
巧儿进来的时候看到江念念坐在地上,看向远处发呆,吓了一大跳:
“娘娘,娘娘,皇上呢?”
“他已经走了。”
“这……”
“巧儿,去准备好酒好菜。”
“娘娘,后宫严令不得喝酒。”
“本宫是皇后!”
头一次,江念念用这么威严的声音和她说话,巧儿只好答应了下来。
日近黄昏,巧儿才从外头带来了饭食酒菜,哆嗦着跪在地上:
“娘娘,还请三思。”
三思?江念念轻笑一声,黑眸浮现桀骜不驯的光来,提着几屉酒菜就往外走去。
身后巧儿急切的呼唤:
“娘娘,娘娘,你要去哪!”
自然是大醉一场。
江念念心里如是说,停下来抛下一句:
“若是皇上来了,就说我感染风寒,不便见盛颜!”
巧儿一震,这般疾言厉色的话竟是从娘娘口中说出!与之前的性情分明是大相径庭……
巧儿噙着泪水,如今该如何是好?
江念念提着酒菜行至偏僻柴房,黑沉的天空镶嵌着零星华光,风陌珩听见脚步靠近,紧接着柴门被大大咧咧的推开。
女子纤瘦身影入目,藕色袄裙,脸色愠冷,那双眸子莹莹透着寒光,直直的逼向他:
“陪我喝酒。”
风陌珩闻言,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左澄也是惊了一惊,这……难道江念念看上了自家四爷不成?
两旁随行的侍卫尽职站着,左澄正要开口拒绝,风陌珩唇角挽着一丝笑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