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老哈克的请求

“炮管送到了，海柔儿小姐！不知还有什么事情吩咐吗？”加工中心的木屋子里窗户大开，即使寒风不停从窗外倒灌进来，老哈克却丝毫不觉得冷。此刻他汗流浃背的扛着炮管“轰”的一下落到新作的工作台上，找了个小木块儿塞好防止滚动，他微微弯腰等待海柔儿下一步的命令。满是皱纹的一双老眼时不时的用眼角瞄一瞄那台最新的车床，下一秒再瞄了瞄屋子另一边的那台老车床，内心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再一次的看看车床加工的场景。

“老哈克呀，炮管暂时就放哪儿吧，你是来看加工炮管的吗？恐怕你要失望了哟，厮总说了，在车床调试好之前只能加工木头，以免浪费材料呢！”

瞧见老哈克一副期待眼珠子乱转的模样，海柔儿哪儿能不知道老哈克的意图？自从塔可走后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来看过车床了，均是想亲眼目睹新车床加工第一根零件。她从地上捡起一根刚砍下来不久的圆木，朝老哈克点点头微笑着说：“若是你那边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帮我赶驼兽可好？”

“呵呵，当然好，我的事情都交给徒弟了，正好有空，正好有空…”既然有理由暂时就在这里，老哈克当然求之不得的连忙回答。而海柔儿轻轻的将圆木装上夹具，用铜扳手稍稍紧了紧。

“那行，一定要听我口令，先让驼兽慢慢的走，我让停就停下来，懂了吗？”

“没问题！”老哈克裂开嘴伸出手做出个学自冯小煶的OK动作，急急忙忙的小跑到驼兽旁边拉起缰绳。

“开始！先慢慢的走！”

“好嘞！”

这头驼兽正是来自骑兵们的战利品之一，得益于长期的作战训练，被训练得十分听话。老哈克轻轻一拉缰绳，驼兽迈动四蹄啪嗒啪嗒的配合着老哈克的脚步，而绑在驼兽背上的一根大圆木也跟着悠悠旋转，三米长的天然杠杆将驼兽本来就拥有的极大力量再次放大了几倍，带动一根立着的柱子缓缓旋转起来，而地下经过雪鸦强化的盆角齿也哐哐哐的发出声响，带动车床的传动轴开始旋转。

海柔儿捏着一把糊满油脂的丝草布小心翼翼的趴在地上给盆角齿涂满润滑油。这所谓的润滑油其实就是来失去驼兽的肥膘。盆角齿涂满油后她很细心的在每个活动部位都涂上油，包括夹具和丝杆。

推出中心钻在圆木的尾端钻出个中心孔，海柔儿使劲的摇出定位顶针挂上档位，圆木便顺着本身的中心开始呼呼呼的转起来。相比老式的那一台车床，这一台增加了变速箱，光着些手工打磨的齿轮便花了冯小煶和雪鸦五天的时间，更别说铸造的外壳和自动进刀的小装置。有了这一套学自沈阳机床厂的设计，这台新作的车床有了个新功能，那边是加工螺纹。

可惜啊，没有动力电，更没有合适的电机，其实除开制作精度和动力装置，这一台车床和沈阳机床厂生产的6105卧式车床已经没多大区别。

海柔儿摇动早已上好的刀片，让刀尖与圆木尾端轻轻的碰触，因为材料正是硬度不大的木头。进刀量控制在三毫米左右，但见她拉动另一把手柄后，刷刷刷的声响中，片片木屑如雪花般四处飞扬，锋利的刀尖高速的刮开粗糙不平的圆木外皮，如此反复几次便把形状不太规则的圆木车成标准的圆柱形。

“快点儿！”

随着海柔儿一声娇喝，驼兽也加快脚步，吱嘎吱嘎的声响中，圆木转得更快，海柔儿换了一把车刀，拉动手柄。这把车刀与刚才那一把材质都不一样。原先最开始冯小煶用的是巨兽牙齿，但在发现了雪鸦这个技术人才后便改变了这个做法，他取了红岩金刚的一小块后保险杠，做好形状后让雪鸦强化了好几次，才做成这几把不同的车刀。事实证明，现代社会原本就优良的钢材经过雪鸦的强化后，硬度堪比车刀专用的锋钢，切木头简直是大材小用。

这一刀走过去，圆木的外表更加的光滑细腻，圆柱体也更加的标准。比海柔儿和他的父亲手工切削出来的桌腿要好上何止百倍。

老哈克牵着缰绳机械的走着，却目瞪口呆的死死盯住旋转的圆木。他明明只看到海柔儿拉了一下那根棍子，这圆木怎么就自动变小了，变漂亮了。

然而现代技术设计的车床岂止这么点儿功能，今天让他吃惊的可不止这一点儿东西。走完这一刀的海柔儿同样震惊不已，虽是自己亲手制作组装的，可原理还没怎么摸透呢。见加工出来的圆木如此的标准漂亮，她激动得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嘴唇，满脸潮红。然而她还不满足，操作变速箱挂上空挡，她飞快的再换了一把车刀，这把刀很尖，刀尖的角度被磨成标准的六十度，是国标的螺纹角度。

对照着车床外壳上贴着的一张丝草布画成的表，海柔儿将变速箱的两根手柄切换到固定的角度，试着转了转夹具卡盘确认齿轮啮合到位后，象等待开奖的彩民朋友一样，满怀期待的示意老哈克道：“慢点儿！”

老哈克揉了揉双眼后点点头，但入眼的情形再一次让他根本舍不得眨眼睛。那把车刀的前进速度要比刚才快很多，三角形的刀尖切下的也不再是木屑，而是一圈圈打着旋儿的木丝。而切削下来剩余的部分，留下螺旋形的凹槽，便是一副标准的细螺纹。

这只是木头磨细螺纹而已，而钢铁和铜件的螺纹是不可能一刀就成型的，特别是钢铁的螺纹加工，至少需要三遍才行。

即使是木头螺纹，也足够海柔儿兴奋不已了。仔细的检查了车床各个部位的固定和连接情况，她干脆把凌乱的头发随意的一甩，意气风发叉腰的喝喊道：“老哈克，把炮管扛上来！”

…

第八天时间，眼镜山的山脊上有了先进的新车床，海柔儿兴致满满的奋战到深夜加工出四根改进后的炮管，当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完满地的铜屑以备回收利用的时候，已经完成今天工作的老哈克又来了。不光他来，他还带了他唯一的徒弟，辛克莱。

“海柔儿小姐，老远看见加工中心的火堆还亮着，就猜你一定还没有休息呢，我吃完饭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辛克莱听说这台车床能够做出标准的螺纹，我就带他来看看，也好让我这徒弟开开眼！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老哈克堆着笑，帮着海柔儿把那一袋铜屑提到门口后，搓着双手犹豫着打了个招呼，而他身后的辛克莱似乎有些腼腆，将半个瘦小的身子藏在师父的背后，躲躲闪闪的象害羞的大姑娘。

“没有没有，这么晚了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老哈克你也别拐弯抹角的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曾经的客栈老板娘形形*的人见的多了，哪里能不知道这老哈克肯定是有事情找自己，不然平常在其他人面前一副大师模样的老哈克绝对不会这么晚了还带着徒弟到处乱逛。她眯着眼睛微微一笑，直接切入主题。老哈克的脸色变了变，忽然变得尴尬起来，他握拳轻轻咳了一声来掩饰，不好意思的说：“是这样的，老头子我对车床操作很感兴趣，我这徒弟呢一听我说起也同样的感兴趣，这不吃完饭他就求着我想要学学车床，你看能不能…”

“能不能教教我们师徒二人？”

“你们想学车床？”海柔儿吃了一惊，铁匠也同样是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种，况且厮总对有技术的工匠特别的尊重，给的待遇也特别的好。有时候连自己都羡慕他们。然而今晚铁匠的头儿想学车床，海柔儿想不到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直到他看见辛克莱眼中求知若渴的期望才明白过来。这师徒二人原来是和自己一样，对技术有些狂热的爱好和追求。她微微思考了一下正要点头答应，但稍后又轻轻的摇头说：“老哈克，辛克莱，你们师徒二人的工作是厮总亲自安排的，要想从铁匠转到加工中心来工作，怕是厮总不会同意的，他需要经验丰富的铁匠！”

“不不不，海柔儿姑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想转个岗位！”一听海柔儿误解自己想要违背厮总的意思偷偷调离岗位老哈克急了，慌忙摆手解释道：“我是想在工作之余跟你学学，我年纪大了，也没多少年可以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还剩下的徒弟，他还年轻，我是想让他多学一门手艺，有一天可以超越我这个师父！”

“行啊，这有什么，我加班的时候只要你们完成了工作任务，就过来吧，有人帮忙我可求之不得，正好我也可以抽出时间去厮总那里学学新的知识！”总算明白过来的海柔儿很耿直的点头答应，她巴不得有人能够把自己解放出来，自己好有时间去盯着厮总的那台神奇的手提电脑，去认真学一学塔可说的那几本书。而且还早跟小倩妹妹学习语文，若是连字都不认识的话，该怎么看书？

“谢谢谢谢，给你添麻烦了啊，海柔儿小姐！”喜出望外的老哈克和辛克莱连忙道谢，辛克莱的衣服被师父偷偷的拉了拉，他赶紧双膝着地直接给海柔儿跪了下来，在海柔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吓得海柔儿连忙躲到一边，一边拼命摆手一边飞快的说：“别别别，辛克莱你这是干什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给我磕头干嘛？”

“海柔儿小姐，达者为师，就冲你答应教我们师徒二人车床这一点，你当受得起！”

“已经很晚了，海柔儿小姐早点回去休息，我二人就不打扰了！”

看海柔儿一张俏脸的颜色有些不对，老哈克连忙拉着徒弟后退几步，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躬身一拜后，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外，留下满头黑线的海柔儿独自生闷气。

“本姑娘有那么老？辛克莱磕头也就算了，我本来就比他大。可你老哈克给我鞠躬算什么！”

狠狠的一跺脚，海柔儿用木铲子抄起些泥沙盖在火堆里，这样即使明天早上过来火势也不会熄灭，只需要轻轻一吹便会再次复燃。关上大门，海柔儿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把脖子缩进大衣里面走上小道，她抬头看了看一片血红的夜空，自言自语的说：“这么晚了，今晚就不去厮总那里了吧，好累啊，好想睡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