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不渝含着泪几乎是哽咽着说这句话,她不看修缘,向他挥挥手,“快走。”
修缘愣了,他看着不渝 的背影,她扶着石桌,肩膀在抽搐。
“不渝。”
“走!”不渝打断他。
修缘本要上前的步子停住了,他叹了一口气,“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几乎是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而去,不渝不能回头,她听见他脚步声越来越远,她知道他走了,这一走意味着他从心里想要结束和自己这种往来。
不渝一下子滑落坐了下来。
修缘快步走着,他怕自己停下来转身回去,脑子里都是不渝含着眼泪的眼睛,见过那么多次她的眼睛,炙热的,温和的,如水的,微笑的,这一次是最能让他不能释怀的目光。
就在这恍惚间,修缘脚下一滑从山坡上滑了下去,他翻滚着最后碰到一块石头,撞得自己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修缘仍在昏迷,那一老一少出现在他面前,“怎么会这样啊?”
少年看着修缘,蹲下身子,“他流了好多血啊师傅。”
老者也蹲下身子看着修缘,“这也是一劫,尊者今世的劫数才刚刚开始。”
“不能不管他啊,”少年撕下衣服上的布条包裹着修缘受伤的头部,老者和少年一起将他扶了起来,少年看着老者,“怎么办?”
老者点点头,“先带他回去再说。”
修缘就这样昏迷着被他们带走了。
另一方面,不渝过的甚至更加不好,她呆呆的坐在石洞中不知多久,直到洛言出现在她身后依旧没有察觉。
“你这是怎么了?”洛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不渝抹干眼角的泪,回头看是洛言,“你怎么来了?”
洛言手里拿着新鲜的水果,“给你送点吃的,来看看你。”
这山洞异常的安静,生机全无,黑黑的,不渝也不肯点灯,洛言弄亮了山洞,走到她身边,才几天不见,不渝已经瘦了一大圈。
“小芝也搬走了?”洛言似乎知道一切,不渝的目光还是有些呆滞,她站起来点点头,“这里现在就我一个人,很清静,很好。”
凹陷的双颊,只有眼睛是肿的。
“你哭了?”洛言看她的脸,愣了一下,那明明就是哭的痕迹,并且一看就是泪没有停过。
不渝蹙着眉头,“没有。”
“还装!”洛言打断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渝不想说话,她躺倒石床上去,“你走吧,我想睡会儿,我一直没睡觉,很累。”
不渝在下逐客令,洛言还想问什么,但是她已经扭过身子闭上了眼睛。
修缘昏迷着,又是梦中,那熟悉的紫竹林,他低头看着自己赫然发现,还是那身衣服,修缘有些奇怪,继续向里走着,待他走近那门却忽悠打开了,修缘停住脚步,看着仙气四溢的庭院,似乎有什么在召唤他,于是他走了进去。
穿过廊台,幽深的庭院,落樱涂地,金黄的杏叶,池塘里锦鲤游弋,这如仙境一般的庭院到底是哪?
风吹动,竹林传来沙沙响声,修缘一步一看向前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每走到一扇门前,那门忽悠就开了。
他只得进去,直到进入到最里面,他停住脚步。
门前一个佛池,旁边是香炉,冒着檀香气,修缘立定了,门中有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
那梦中无数次见到的纱衣让修缘黯然神伤,降龙罗汉,自己的前世,就在那里。
修缘走了进去,屋子里有些暗黑,他站到那背对着自己的人后面,罗汉没有转身只轻轻道一句,“你来了。”
罗汉转过身,修缘愣了,那是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只是因为岁月的打磨,轮廓已经更加饱满,他双眼微睁,手中有一串佛珠。
修缘看着他,“您是——降龙罗汉?”
罗汉依旧凝着双目,他的表情如此淡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等了你很久了。”
“您在等我?”修缘看着他,老者和孩童走了进来,看着两个人。
老者在罗汉身边坐下,目光婆娑的看着罗汉,他依旧神情淡若,“我可算找到他了。”
罗汉向他点点头,“有劳您了。”
老者笑笑,“跟我还这么客气,你们单独说一会儿话吧,我先出去了。”
他站起来,孩童看着前世今生的两个人不愿离开,老者拉了他几下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修缘坐在那,空气中都是飘渺的气息,这里能够使人心如止水。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罗汉看着修缘。
修缘顿了顿,“我没有什么想要问的。”
罗汉没有说话,抬起眼,眼中映着修缘的脸,“那么,你看见她了。”
修缘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知道他所说的就是不渝。
他点点头,“但是人妖殊途,我已经选择离开了。”
罗汉摊开手,那手中的一串佛珠少了一颗,是一副残的,修缘看着那佛珠十分不解。
“我之所以会受罚转世轮回就是因为她。”罗汉开口,修缘只知道自己前世救了不渝。
“她要留在我身边,我没有答应,”罗汉顿了顿,“人妖殊途,仙妖更是如此,我们生来就是是异途已定,轮回亦不同道。”
“那你为什么会转世轮回?”修缘看着罗汉。
他垂着的眼睛有一丝流光划过,抿着嘴唇,“因为我犯了错,必须接受处罚,修缘,我不想你这一世有太多累赘,只要知道一件事,犯了错就必须是承担。”
修缘看着罗汉,旁边的香炉溢着香烟,雾气缭绕,修缘看着雾中的罗汉,他的面容轮廓依旧平静,静的像沉寂了百年的雕像,早已了却情感。
“我懂了,”修缘点点头,罗汉双手合十,对着修缘弯下身子行了个礼,修缘大惊,立刻还礼,待到再一次抬起头来,罗汉已经不见,修缘环顾四周,屋子还是这间屋子,香炉还在冒着雾气,但是罗汉消失了。
修缘站起来,走出屋子,风中飘着残叶,修缘一伸手接住一片黄叶,叶边卷起,在修缘手中脆弱的断裂然后碎掉最后着地,修缘看着这残叶长长出了一口气。
老者慢慢走了出来,“他走了?”
修缘回过头,看着老者,点了点头。
“他说什么了吗?”
修缘又摇摇头,老者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不出口,罗汉还是罗汉,五百年了,一如既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