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苏绒态度恭敬。“准备晚餐,晚上我过去。”刑湛不过说了不到十个字,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连问清楚的机会都没留给苏绒。
苏绒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坐倒在地上,眼前一片茫然。“苏绒,你没事吧?刚刚…是刑少?”苏绒麻木地点点头。
“他怎么还给你打电话?”绿绿吃惊,她可是翻着杂志,好好地研究过刑少和那女人的关系的,“报道说刑少光等那宁家千金就等了四年,非常痴情,这会儿都要订婚了,怎么…”
苏绒捏了捏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若他今晚不说断了关系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先发制人了,我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受不了了。”
苏绒在厨房里忙活,切着笋丝的时候,划破了手指,又在打开高压锅的时候被蒸汽烫伤了手背,三菜一汤,这次因为心不在焉,而弄得手忙脚乱。
窝在宽大的沙发上,苏绒反复地排演着待会儿那场戏。门铃响起来,苏绒勉强自己笑得开心,刑湛穿得休闲,似乎不是从公司出来。
苏绒将饭盛好,刑湛已经洗好手在桌子前坐下。苏绒心里压抑,又为一会儿的事担心,几乎食不下咽。“手怎么弄的?”刑湛开口,却是问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
“不小心划伤的。”苏绒笑笑。“心情不好?”刑湛从未主动关心过她,连身体不好都不管,如今竟是关心起她的心情,她不觉惊悚。
“没有。”苏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将一切不安掩在笑容下。可是就刑湛的观察力,只觉得苏绒是在强颜欢笑,再联想到这几天来大幅度的报道,他以为,她是因为这事不高兴。眉头也蹙起了。
苏绒在里头洗碗,刑湛去了书房,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几颗糖。有一次他在这里工作,突然头晕,苏绒知道了他有低血糖,往后就在抽屉里放了些糖。他拿出一颗,撕开包装纸,含到嘴里,是咖啡味的,她知道他不喜欢很甜的东西。
卧室外的露台上放着一个剔透的烟灰缸,他喜欢在这里抽烟,苏绒便在这里放了烟灰缸,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浴室里墙上在他的适宜的高度挂了一排钩子,还特意多装了一层防水拉帘,苏绒知道他不喜欢将浴袍放着外面。
房子里有很多小细节都让他无比舒适,这便是他将苏绒留在身边近一年的原因。她虽然贪心又过于妖艳,可贪心妖艳的女人这样多,心细如她的,却少有。
宁霜秋回来了,当年她要出国学舞蹈,他就反对,可是,她的骄傲让她执意要走,她对他说:“当我变得更完美,我就回来。”这一句话,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他恼过,恨过,可还是无止尽地等了,还好,他的等待,有了回报。
他想他是极爱宁霜秋的,才会在她离开时这样恼怒,发誓要忘了她。结果呢?他找的每一个女人和她都有些像,苏绒是与宁霜秋有着最大的共同点,却是最不像的一个——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苏绒的妖媚与宁霜秋的大气几乎没法比,但是这么多女人过去了,他还是将苏绒留在身边。
骄傲如宁霜秋,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而他这样在乎她,自然也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伤害他们来之不易的感情。那次求婚,宁霜秋嗔笑着拒绝,他脑子里突地闪过苏绒的脸,那个从来听话的小女人。
离开前一刻,他想说他以后都不会来了,可是看到她那张素净的脸,那个一成不变,他甚至有些厌恶的表情,他竟然将话吞了下去。那么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该断了?
“您吃水果。”苏绒将切好的哈密瓜放在桌子上,刑湛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面上的媚笑。苏绒觉得毛骨悚然,被盯得后退了一步。习惯性地牵起嘴角:“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先走了。”刑湛突然出声,竟然是要离开。苏绒等了一个晚上,分手绝交老死不相往来,诸如此类,甚至擦点边角的话都没有半句,心被揪了揪,了断,一定要有一个了断。
定下心来,苏绒小跑着扑过去,从后面抱住刑湛,刑湛的手僵在门锁上。苏绒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你…要走了吗?”
刑湛蹙眉,苏绒从来都是听话的,而今天似乎真的反常了。“你要订婚了?”刑湛拉开她的手。
苏绒却是抱得更紧:“我不让你走,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苏绒的声音里充满了执拗,刑湛沉下脸来,她这是想要怎么样?本来犹豫的心硬了下来。
“放手。”刑湛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甚至,更加冷漠。“你不要我了?”苏绒已经泣不成声。
“苏绒,你这是要纠缠?”刑湛推开她,她摔坐在地上,抬起满脸泪痕:“不要订婚好不好,不要离开我。”苏绒抱着刑湛的腰,提出越发无理的要求,心中祈祷他那美丽的未婚妻千万要有强大的力量!
“不可能,苏绒,我们以后不用再见了。”刑湛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转身出了门,苏绒一时还反映不过来,就这样结束了?也太不经折腾了。
从地上爬起来,将门关严实了,洗了把脸,将自己扔在大床上,苏绒在床上打滚,结束了结束了,“忍辱负重啊!”疯了似的满屋子乱跑,先打电话向绿绿她们报喜,然后心平气和地拨通了姜涵的电话。
“毛毛,你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姜涵故作惊讶地大叫。“那我挂了。”苏绒嘴一嘟,“哎,别介,我开玩笑呢。”
“你后天的飞机?”苏绒趴在被子上,脚一翘一翘的。“不,明天早上五点就到了。”“啊,真的!”苏绒激动地怪叫一声,“先回家?”
“我直接去你那儿,导师已经给我推荐了工作。”姜涵又给了苏绒一个惊喜。“那我去接你!”苏绒真想马上见到他。“别啊,毛毛,五点多,你还是睡觉吧你。”“我不,偏来。你等着!”
苏绒哪里还睡得着,精神好得不得了,将房子打扫了一遍,所有刑湛的痕迹统统擦干抹净。她正盘算着要不要将这套房子给卖了,以后和姜涵在一起,她这么大一套房子让人起疑,这近两百平方呢,地段又黄金,就她一表演系小演员,哪来的钱买。
四点不到,苏绒就穿着t恤马裤打了车赶去机场。出发前一再确认自己的形象,一点妆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才满意地拍拍脸出门。
姜涵,姜涵…心里默念十遍,刚好到了一班,苏绒仔细地寻着姜涵的身影,可是几乎等人走光了,他都没有出来。
苏绒想着他难道没赶上飞机,就他从小迟到大王的性格,很有可能。想到过去,心里美滋滋的,却见一个人拉着一个黑色的皮箱,带着网球帽,t恤短裤,左耳那个闪烁的耳钉还是她送的。
苏绒飞奔过去,一把搂住姜涵的脖子,挂在他身上便不肯下来,姜涵抱着她,还好机场里没什么人,不然俊男美女的组合…
“毛毛,脖子…我脖子给你扯断了。”姜涵脑袋搁在苏绒肩上,笑着揉揉苏绒齐肩的头发。苏绒这才乖乖地放手。
“怎么比人家晚那么久!”苏绒嗔怪。“刚刚有人拿错我行李了。”一幅我绝对没有说谎的表情。“男的女的?”苏绒眯起眼睛。
“哈哈,女的,一个大美人!”姜涵大笑起来。苏绒用手肘子捅了捅他的腰,露出奸笑:“那你自己回去吧,你这个路痴,注定要迷失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大城市里了。”叹了口气,摇头晃脑地出了门。
“哎…就是那个女的。”姜涵只给苏绒看,一个孕妇将手上的行李递给前来接机的老公,苏绒斜了姜涵一眼:“那就是大美女?什么品位。”
“是是是,哪有我家毛毛好看。走,请我吃早饭,饿死了都。”姜涵拉着苏绒上了出租车。“你住哪儿?”苏绒想起来这人才刚回来。
“我们公司可是提供住房的。”姜涵得意。“那是先回去还是…”“先吃饭!”姜涵立马否定。“就知道吃!”苏绒鄙夷地看他一眼。
“可我不胖。”姜涵抓过苏绒的手放在胸口:“胸肌有。”又移到腹上,“腹肌也有。”“得了吧,就那几块排骨还好意思拿来炫耀。”
“我要吃排骨!”姜涵对苏绒每次都说自己是排骨颇为不满。“成,想吃鲍鱼都没问题,你付钱就行。”苏绒点头。
“你也忒抠门了。”姜涵瞪着眼,“你才是地头!我是客人。”“你不是往后要在这儿定下了么,就要先讨好我这个地头,不然…”苏绒贼笑两声。
“你今天没课?”姜涵说不过她,转移话题。“有课,不过大四的课么,你懂的。”想想身边这位总是逃课跑回老家来看她的老兄,苏绒觉得自己逃了两节课而已,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听阿姨说你混得不错?”姜涵也不管她。“还行吧,呐,周六有一场演出,话剧,你有空的吧。”苏绒抱着他的手臂,靠着他肩上。
“当然有空,你不陪我,我不就空闲得要命么。”姜涵说的是实话,从小到大所有女生,他就喜欢和苏绒呆一块儿,严佳佳和付晚莹也是因为和苏绒要好,才算熟悉的。
“给你预留贵宾座!”苏绒嬉笑着拍他的肩膀。这场演出请的是企业名流。一来再拉动点生源,二来嘛,也是学校展示实力的一次机会。
“你们公司不错啊,给的员工间这么好。”苏绒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转悠。“坤泉一直是是业内的一面旗帜,员工待遇自然好,而且我的实力你也是知道的。”姜涵接着迎面飞来抱着。
“你的实力我当然知道,带着工作帽在工地上瞎混呗。”苏绒打开柜子,将姜涵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来。“衣架子不够了,东西也不齐,香皂沐浴露洗发水什么都没有,走,我们去买东西。”苏绒一边念叨着,一边拉着姜涵出门,姜涵看着这个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小丫头,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