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绒提着两个大保温瓶, 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医院, 面一会儿就涨了。刑湛正端着凳子坐在床头和苏父说着什么。
“爸爸,在聊什么呢?”苏绒心虚,她和刑湛之间太复杂, 要是说错了一句,父亲还不得又被气昏过去。
床被抬高了一点, 苏父转头看着她,面带微笑, 心情似乎不错:“就说你小时候野得很, 像个男孩子。”
苏绒摸摸鼻子,从小仗着有姜涵撑腰,她那是打遍街道小区无敌手。“吃面吧吃面!”赶紧拿碗盛了面, 刑湛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也有你的, 自己动手。”猪肝面她向来拿手。刑湛吃着面,游离的目光时不时就瞄到了她身上。
“看什么看!”苏绒小声抱怨。“你小时候真的这么皮, 这么凶?还能打破高年级男生的头?”刑湛憋不住问了出来。
苏绒脸通红, 敷衍道:“十几年前的事怎么记得住?!”,手机一震一震的。包柳磬?高三坐在她前排,两个人关系很铁,一直到了大学也常有联络。
“什么事啊小包子?”苏绒含着面,口齿不清。“苏绒你回来了?”那边惊喜地问。“恩, 我爸身体不好,我就回来了。”
“苏伯伯怎么样了?”包柳磬往时很喜欢去苏绒家蹭饭,虽然看后母脸色, 可是苏父的手艺实在不错。
“现在病情稳定了。”听着苏绒声音轻松,包柳磬也放心了,转到正题:“还记得姚筠吗?高三出国去的那个?”
“哦,高高瘦瘦很漂亮的姚筠?”苏绒有些印象,高二的时候也算熟悉。“对啊,她昨天回国了,说是想聚一聚,这周六在观z,你来吧。”带着怂恿。
“可是…”苏绒看了一眼手有些发抖的父亲。“别可是了,都多久没见了,来啊!”就这样一锤定音,那边动作迅速地挂了电话。
刑湛眼神直溜溜地看着她,带着询问。苏绒笑呵呵地看向父亲:“爸爸,这周六有同学会。”
“同学会就去啊。”苏父使着筷子,有些力不从心。“可是你的身体…”苏绒是真为难。“伯父这里有我,你去吧。”
这话一出,倒是惊了苏绒:“你?”“小刑怎么了,小刑比你贴心。”苏父竟然帮着他?!而称呼已经从刑湛升级到小刑了。
苏绒哀怨地向刑湛瞪了一眼,抢走她爸爸!“毛毛,带小刑到外面走走,老呆在病房里干什么。我们县城虽然小,也还能逛一逛的。”苏父下了命令。
“您才刚刚醒呢。”苏绒反对。“爸爸想睡一会儿,这里不是还有小李嘛,你们出去吧。”态度强硬,苏绒收拾完碗筷,冲刑湛嘟起嘴:“走啊。”
“有这么好奇么?”苏绒看着刑湛东张西望,时而表现出来的孩子气,无奈地笑了。“那个是…”刑湛指着路边围了一圈的人,老板正站在大铁桶边忙碌。“烤红薯,你不会这个都没见过吧。”苏绒的眼神变得鄙视。
刑湛完全不受苏绒的影响,又指着一个小摊贩问:“那个呢?”苏绒看着经过的小孩手上拿着一串串白绒绒的棉花糖,突然来了兴致。
“这是棉花糖。”苏绒掏钱买了一串:“给你。”刑湛摇头,可是凑过来咬了一口,蹙眉:“太甜了。”
“当然会甜了,这本来就是白糖做的。”苏绒实在是无语,“你真的是地球人吗?这些东西都没见过?”
“小时候爸妈还在,根本不会让我吃路边的东西,后来爸妈走了,也没有人卖给我吃。”刑湛的眼神黯然,苏绒觉得自己失言了,就想着转移话题。
“你是怎么把那么多电器和娃娃弄进我家的?你哪来的钥匙?”这是她唯一不明白的。“不用钥匙就能开门的人这么多。”刑湛满不在乎。
“你…”苏绒听他说得理直气壮,简直无语。“我陪你去买衣服吧,你不是同学会么?”刑湛突然拉住苏绒的手。
苏绒咬着棉花糖,粘得面脸都是:“不用穿那么漂亮,我又不唱主角,再说了,我们班以前的女同学个个都很漂亮的。”
刑湛俯身吻上了苏绒粘着糖花的嘴角,吓得她没有稳住手里的棉花糖。“真的很甜。”苏绒知道自己一脸的狼狈,掏出纸巾准备擦拭,刑湛却夺过她手里的纸巾,动作轻柔,将糖渍一点点擦掉,唯独漏掉了嘴角。
“哪儿有商场?”刑湛固执,似乎非要陪她买了衣服才甘心。“刑湛小朋友,牵好阿姨的手,别走丢喽。”苏绒对着他笑了笑,很甜也很得意。
刑湛换了个姿势,从掌心相触,到十指紧扣,苏绒一时不好意思,却也不挣扎,牵个手而已。
其实县城里也不乏高楼,比如这座购物中心和明天的会餐地点观z大酒店。购物中心里面有不少名牌,苏绒从前做学生的时候才不舍得在这里买东西,一来太成熟,太奢华,二来这价格…跟本县的消费水平完全不成正比。
苏绒个头不高,身材却很好,衣服也算好买。“这条裤子?”刑湛拿起一跳白色的长裤询问。
“太白了,我很邋遢的。”白衣服她都很少穿,更别提白裤子了。“这条?”绛紫色的小脚裤,一侧还配着从腰际滑至脚跟的金色拉链。
刑湛手里提着袋子,刚刚那条裤子穿在苏绒身上还真不错,又搭了一条浅粉的翻领大口毛衣,黑色的短外套。
“怎么不走了?”刑湛站在落地玻璃前,苏绒顺着他的视线,是一双浅紫色的高跟鞋,鞋子轮廓上那一圈水晶很耀眼,鞋头上用水晶拼起来的蝴蝶也很漂亮。刷他的卡,买自己的鞋…
这几天父亲的身体越来越稳定,门口多了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苏绒问过刑湛,他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孟z澜派过来的,据说能以一敌百,防着尚梅。”苏绒辶耍砸坏邪伲饫锼母鋈四蔷褪悄艿沧∷陌俑龊竽浮伤鸵桓龊竽浮
周六那天,刑湛说要送她过去,医院门口停着一辆漆黑的奔驰。“你哪来的车?”苏绒坐进副座,好奇不已。“孟z澜的。”
苏绒发现刑湛对道路似乎很熟悉,再细看,竟然有导航仪…就这芝麻大的小县城,大材小用。
“结束了告诉我,我来接你。”黑西装的疑似保镖来了,顺便还带来了刑湛一大摞需要处理的文件,这几天他几乎是被埋里面的。苏绒听话地点头。
包间里已经热闹起来,是三张桌子的大包间,就算是年假,也不是所有同学都来得了,更何况只是个周末而已。
“苏绒,快点来这里。”包柳磬扬声喊道。苏绒本来就是他们班甚至他们年级最拔尖的学生,就是不熟悉,大家也都认识,只是不知道她后来抽了哪门子风,长得也不漂亮,竟然报考了表演系。
同桌的有今天的主角姚筠,在外国待了几年,更加耀眼。“苏绒,咱们都五年没见了啊!”声音有些娇嗲。
其实苏绒从小就不是那种喜欢与人无敌的人,一个人即使她再不喜欢,也绝对不表现在脸上,比如姚筠。苏绒一向喜欢爽快的女孩子,可是姚筠太矫情,太喜欢炫耀,也自我中心,苏绒与她的交好其实很表面。
“是啊,这么久没见,你更加漂亮了。”苏绒笑笑。姚筠被人夸奖,自然高兴,转开脸同身边的女生继续聊。
包柳磬一拍脑门:“我忘了通知了,今天能带家属,看看那桌几个女的,都是我们班男生带来的,姜涵有没有和你一起回来,要不要叫来?”笑越发奸诈。
“我们没有在一起。”苏绒微微一笑,眼里含着浅浅的伤感,可惜包柳磬没有看出来,继续打趣她:“姜涵也太没用了,都多少年了,还停在青梅竹马的位置上啊。”
“小包子,我有男朋友了,不是姜涵。”苏绒端着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你是说…你没有和姜涵交往,另外找了男朋友?”包柳磬几乎不信。
“是啊,你这是什么表情。”苏绒笑着捏捏她肉嘟嘟的脸。“怎么回事?你和姜涵都十几年了,怎会没有在一起。”包柳磬见证了他们苏绒高中三年,尤其是高三那年,姜涵是每周都跑回来看她。
“原因很多,也说不清楚…”苏绒正说着,门口走进来的是严佳佳。苏绒几乎忘了,严佳佳和自己是一个班的。
“佳佳啊,过来坐。”苏绒还没来得及阻住,包柳磬就把严佳佳叫过来。从前只要和苏绒交好的人,也都和严佳佳熟悉。
严佳佳今天化了妆,一身紫色长裙黑色长靴,不像从前那么清纯,变得更加妩媚。“佳佳,越来越漂亮了啊。”包柳磬感叹,“是不是有爱情的滋润啊。”
严佳佳越过包柳磬看向苏绒,眼里明显的得意让苏绒腾地扬起了怒气。她毫不避讳地承认:“是啊,家里正催着订婚呢。”苏绒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这么快?男方是谁?同学吗?还是家里介绍的?”包柳磬来了兴致。“你们也都认识,是姜涵。”严佳佳将包放在背后,言语间都是甜蜜。
包柳磬的惊喜全部僵在脸上,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去看苏绒,苏绒勉强一笑。包柳磬知道她们之间一定出了问题,两人是发小,严佳佳进来到现在却没有和苏绒说一句话。而且苏绒的守护神竟然要和严佳佳订婚了…
苏绒平静地喝着茶,虽然品不出一点味道。“毛毛,我们打算五一的时候订婚,你可要来啦。”很亲昵,像是撒娇,又像是…威胁。
“恩,我一定去。”苏绒的每一个字都有点僵硬,还好说得顺溜。包柳磬打算要好好地和苏绒聊聊,闻着她们之间的流淌的空气,这火药味都是从严佳佳那儿发出来的。
餐饮部的经理走进来对姚筠歉意地颔首,笑着解释:“姚小姐,那支‘泣血’是孟总放在这里的,我们不能拿出来给您。”
“泣血”——观z的镇店之宝,1934年的红酒,极品中的极品。姚筠黑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