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母强装傲慢的表情, 对上刑湛冒着丝丝寒气的眼睛, 手不争气地颤抖。“你算个什么东西,管我们家里的事!”
刑湛扬起一记冷笑:“乌兆,现年四十一岁, 乌氏集团董事长,母亲去年过世, 妻子今年年初车祸死亡,有一子, 名为乌俊, 十五岁,育林中学初三届的学生。你,尚梅, 十五年前是在校的大二音乐系学生, 因为与有夫之妇乌兆来往,怀了孩子, 被学校开除, 乌兆的母亲不允许你进门,而你的儿子…”
“别再说了!”后母声嘶力竭地阻止刑湛说下去,快步上前似乎想要扇刑湛耳光,可是他又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不过是手一扭, 直接将她推倒在地上。
“虽然你人品实在很差,苏绒还是把你当长辈,不好动手, 可是你并不是我的长辈,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忘恩负义又贪财重利的女人。”苏绒震惊了,不仅是后母的过去,更是因为刑湛竟然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
尚梅浑身颤抖,她最恨别人提起她那不堪的过去。现在她出头了,又了乌兆做靠山,她不用怕!
踉跄着站起身,抹着猩红油彩的手指指着刑湛:“我不会放过你。”“怕是要到了最后才知道是谁不放过谁。苏绒是我的女朋友,以后还会是我的妻子。”刑湛转头看向苏绒,苏绒很不配合,很没有情调地抽搐了嘴角。
“苏伯父是苏绒的父亲,也就是我的父亲,你做的一切,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刑湛直勾勾地看着尚梅,硬是将她看退了一步。
“回去多给乌兆准备一点降压药,听说他血压高,心脏也不好。”刑湛这话,像是警告,寓意颇深。
尚梅僵直的背影顿住,然后摔门而出。
苏绒小脸凑近刑湛,眼睛眨巴眨巴,面上的表情已不能只用崇拜来形容。刑湛被她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尴尬地后仰。
“刑湛,你的嘴巴这么厉害的!”苏绒感慨地摇头,小手拍上刑湛的肩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时小看你了…”喋喋不休,异常的谄媚。
倒是刑湛不适应了,自从再次和苏绒在一起,她就没有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过。“哎对了,我后母,恩,就是尚梅,她的身世背景,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孟z澜有个怪癖,喜欢养私家侦探和暗线,他的情报网,绝对不容小觑。”刑湛的大手包住苏绒因为兴奋而乱挥的小手,从指间到手掌都这么冰凉。
“那个乌氏,什么来头?”苏绒对刑湛还是多少了解的,他们几个人算是一手遮天,乌氏想要比邢氏厉害根本没有可能,只是苏绒也好奇了,能让后母这么嚣张的乌氏,到底如何。
“乌氏也算是有几十年历史的老企业了,乌兆能力还不错,十年前上市,在本城也算是出名。”表面看着是夸奖,苏绒却只听出了讽刺。
“不过,乌氏…很快就要变成历史。”刑湛目光森然,苏绒翻了个白眼,这人果然是阴谋家,瞧瞧那小眼神,多犀利。
专家组来得很早,个个都像是有二十几三十年经验的老专家,苏绒心安下来,为首据说是全国对中风研究最早,经验最丰富的泰斗级人物洪医生让苏绒放心,他父亲的病情还算稳定,只要情绪起伏不太剧烈,恢复过来还是很快的。
苏绒摸了摸父亲的手,一直挂着水,有些凉,给父亲捂上热水袋,掖住被子。刚刚父亲又醒了一次,时间比上次长了很多,也多说了几句话,甚至在看到刑湛的时候,眼神还闪了闪光。
又是忙了一天,可苏绒心里乐呵,没什么比知道父亲病情稳定的消息更让她高兴。“苏绒,我想去你家。”
今天有小李留下照顾着,如果苏绒也留在这里,刑湛当然不会高兴,所谓孤男寡女,如果不算苏绒父亲的话。
可是三个人留下又没有必要。苏绒本来坚持不肯离开,在刑湛的眼神威逼下,小李颤着小心肝几乎是跪求着苏绒走,并押上了性命地保证一定好好照顾苏父,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苏绒。
苏绒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刑湛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脑子里反复地思量着苏绒从小长大的地方该是个什么样子。
是什么样子都不该是这个样子。苏绒打开客厅里的灯,里面空荡得不可思议。刑湛有些不信地回头看了苏绒一眼,苏绒无奈地一笑:“她把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
刑湛心头扬起火气,甚至有些怒不可遏,现下最快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苏绒走近厨房泡茶,刑湛掏出手机:“孟z澜,请乌兆去喝茶,记得带上新的乌夫人。”
“乌兆得罪你了?”孟z澜笑起来,他哪里会不知道,资料都是他亲手交给刑湛的,不是得罪刑湛,是得罪苏绒。不过得罪苏绒比得罪他本人后果更加严重。
“乌氏的股票也平稳太久了,没有涨跌,又怎么看得出经营者的水平如何。”刑湛转开话题。“你想怎么样?”孟z澜无所谓地问。
“我想让它们…都变成废纸。”刑湛声音突然变冷。“行啊,冲冠一怒为红颜,男人,真男人!”孟z澜这话更像是调笑。
“本城现在到处是你和宁霜秋解除婚姻的新闻。宁氏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宁霜秋那里好像咬着不放。小姑娘中文没学好,不知道什么叫螳臂挡车。”最后变成嘲讽。
宁霜秋自然是有给他打过电话,他都没有接,不想,也不敢。要是苏绒知道了,如果不高兴,他就得跟着遭殃,如果她没有生气,他自己又该不高兴…
“这是你的房间?”刑湛似乎又不信了。女孩子的房间,不是应该有很多娃娃么,或者布置得很温馨,又或者贴着许许多多的海报,可是苏绒的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普通的小床,墙上斑驳暗黄,靠着窗的位置摆了一张书桌,上面倒是整齐,笔筒墨水。一边的架子上放着一排的书,一个娃娃的影子都没有瞧见。
“你那什么眼神,我房间怎么了?至少很干净!”苏绒撇嘴,她也喜欢娃娃,可是后母从来不让买,爸爸曾经偷偷地给她买过一对熊,她很喜欢,放在床头。第二天就没有了,出现在楼下的垃圾堆里。
“我家很小的,只有两个房间,你睡我爸妈的房间。”苏绒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床,他舒展开,腿都该出头了。
知道刑湛有洁癖,换上了新买的床单枕套。“你睡小床?”苏绒对他这个毫无悬念的问题感到无语。
“不然我睡地板么?”苏绒反问。“可是很小。”对苏绒来说都有些小。“我习惯了。”站起身准备回房。
“不然和我…”刑湛话还没说完,苏绒就不打算听下去:“刑先生,在我把你赶出去之前,别再胡说八道了。”
苏绒的高度和床的长度几乎差不多,微微蜷了身子,侧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背子,或许真的是太累了,闭上眼就能睡着。
晚上想要翻身的时候,却觉得腰上多了一股束缚…苏绒倏地睁开眼,发现刑湛正揽着自己的腰,她的背几乎全部紧贴着他的胸膛。
苏绒心头一跳,本是打算将人揪起来质问一通,可是,从昨天起,刑湛的脸上就尽是疲态,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叹着气,苏绒发现自己被刑湛吃得死死的,烦躁地拍拍自己的脑门,往时的高智商都混到哪里去了。
两人再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透,苏绒坐起来,看着眼神茫然懵懂的刑湛,露出一记蘸着凉意的笑,看得刑湛立刻清醒,背脊生凉。
“刑先生,你是真的不怕我给你赶出去?”刑湛摇摇头:“我只是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抱着我就睡得着了?!”苏绒激动了。
“地方陌生,可是你不陌生。”刑湛说得一本正经,苏绒只觉得无耻,真是无耻!
小李一见苏绒就说苏父醒了,苏绒赶紧跑进去,父亲睁着眼,呼吸平稳,看到苏绒进来,轻轻一笑。苏绒的眼泪马上在眼眶里打转。
“毛毛。哭什么。”话也比昨天更含中气。“您吓死我了。”“爸爸没事,硬朗着呢。”苏绒嗔怪:“硬朗什么呀,都躺在医院了,还吹牛。”
苏父笑起来:“爸爸掉了不少课啊。”苏绒撅起嘴,父亲一辈子都把自己教书的事业看得很重。
“我去过学校了,有老师代课呢。”苏绒安抚父亲。“爸爸现在带的是毕业班,可马虎不得。”苏父较真。
“爸,是刘叔叔在代课,他把出国看孙子的事都缓了,您现在放心了?”苏绒笑道。
苏父似乎放下心:“那我得快点好起来,可不能耽误老刘出国享受天伦。”病房里一片和乐。
刑湛推门进来,苏绒和苏父俱是一愣。“伯父您醒了?”刑湛语气谦和,颇为有礼。苏父对他一笑,用眼神询问苏绒。
“爸…这是…恩…我同…”回头小心看了刑湛一眼,面上仍旧彬彬有礼,眼睛却快要喷火了。
“我男朋友…刑湛。”苏绒咬牙,坦白交代。苏父眸子一闪:“是毛毛的男朋友啊。”笑意愈浓。
“爸,医生说您今天可以吃一点东西,但是要清淡,您想吃什么?”苏绒打岔,“不然喝粥把好不好?”
“光喝粥哪来的力气。”苏父最腻烦粥啊汤啊什么的,作为务实派的他,最爱的就是面食。
“那我给你煮面吧。”苏绒拉着刑湛打算将人带走,谁知道父亲不让:“刑湛刚来,都还没坐下你就让人走?煮面你一个人就成了。”
苏绒为难地看了刑湛一眼,却不想刑湛别看眼不与她进行眼神交流,气得她跳脚。一拎小包气呼呼地出门。
推门进去,竟然是一室崭新的家用电器,苏绒退出去,看看门牌,405是她家啊!可这些东西…小小的客厅配上39寸的电视机实在有点夸张,不过还比不上厨房里的双开门冰箱搞笑,这么狭窄的地方,亏他想得出来…
最让苏绒震撼的还是她的房间,小床已被换掉,尺寸还是不大,却也了不少,床头床尾,书桌书架上都是娃娃,一个个比人还大…苏绒失笑,这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