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年节了,安邑县城迎来了一波年货扫荡潮。
街道上随处可见的都是进城卖货的山民,卖完货后,山民们再拿钱去买自己想要的物件。
同时,卫觊带来的流民也逐渐融入了进来,这些人中不乏大富之家,买东西都不用看钱的。
只是,有钱没有票,让人很是无奈。
眼看着街道上各种各样的好东西求而不得,这些人便动起了脑筋。
倒也不是闹事,而是四处求购各种票。
特别是格物票,私下交易的价格,在一夜之间涨了三十几倍。
刘张氏作为安邑县城最早一批的票贩子,最近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刘张氏:一七六章,刘大头救下的汉女,为了报恩主动嫁给刘大头。)
作为最早一批加入城卫军的队员,刘大头的家被安置在城南中心区域,占地面积虽然不算大,但足够他们一家五口居住了。
刘张氏自嫁给刘大头后,便接手了家里的一切事务,不管是洗衣做饭,还是伺候公婆,都是尽心尽力,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刘大头有个弟弟,比他小五岁,今年十七了,也到了娶妻的年纪。
原本这件事情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小叔子知道大嫂有本事,不听父母的,就想让大嫂给他安排,这搞得刘大头父母的意见很大。
媳妇是好媳妇,可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一点?
这为人父母就是这样,关系到亲生骨肉的终身大事,就想以过来人的角度去度量。
刘张氏给小叔子介绍的姑娘不错,可出身却不是很好,是个在茶楼唱曲儿的歌女。
按照刘大头父母的想法,他们家老大好歹在城卫军里当值,亲弟弟以后也一定不会差,娶一个歌女算什么事儿啊。
可让老两口意想不到的是,刘大头的弟弟见过那个歌女后,竟然也心动了,喊着非她不娶。
老两口拿亲儿子没有办法,就把气撒在刘张氏身上,有一次刘母骂得急了,还说刘张氏在匈奴人那里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了……
虽然她后知后觉的止住了嘴,但这件事情之后,刘张氏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刘大头知道这件事儿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张氏,他是不敢去说老母亲不是的,时代就是这样,父母再怎么不是,也终究是父母。
如今他的身份也是水涨船高,从一个小队员走到今天的教头,渐渐的对曾经是匈奴人忄生
奴的刘张氏也不怎么上心,反而羡慕起那些娶了良家女的同僚们。
要不说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呢。
就在三天前,刘张氏再也不是刘张氏了,她带着一点积蓄,将最近所有赚到的钱财都留给了刘大头,然后一个人住到了三号卫星城。
也就是那个歌女的家里。
她跟刘大头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没有登记婚册,如此也算是好聚好散。
让人无语的是,刘大头也没有找她的意思,反而让老娘接待了几个上门说媒的媒婆子。
得知此事的张氏只是微微一笑,成天带着歌女去收票。
“你就是张惠?”
张惠知道自己这个营生做不了多久,可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人盯上。
看着面前的年轻公子,张惠拘谨而又惶恐的敛衽一礼,“小女张惠,见过荀先生。”
荀或愣了一下,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认识我?”
张惠点点头,暗然的等待荀或判刑。
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荀或接下来一句话就是,“听说你口才不错,还精通商道,有没有兴趣来卫所做事?”
“嗯……啊?”张惠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
荀或笑着说道:“不用如此惊疑,我没有跟你说笑的闲情逸致,你的所作所为也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隐蔽,关于你的情报,我桌子上有这么厚一叠。”荀或比划着手指。
张惠俏脸通红,那可是不老少了,看来自己自以为的聪明行事,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跟小儿玩闹差不多。
荀或接着说道:“其实,是二爷让我出面招揽你的。”
张惠神色一动,二爷,这安邑唯一的二爷,可不就是那位嘛!
“城里新开的澡堂子,你应该知道吧,如何,有没有兴趣经营看看,因为特殊关系,澡堂的掌柜不适合男子担任,你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我建议你考虑一下,这是一个机会。”
张惠与一旁的歌女相视一眼,而后重重点头,敛衽道:“承蒙二爷厚视,小女愿意一试。”
今日开业的澡堂子,她怎么会不知道,别的不说,这安邑县城里但凡跟生意有关的,她作为票贩子肯定要第一时间知道,以免错过了重要的信息。
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成为一名正职的掌柜,就是不知道她具体要去哪个澡堂子做事,距离现在居住的三号卫星城近不近。
“哦,对了,你要管理的可不只是一个澡堂子,而是这安邑县城所有的澡堂,后续可能还会开好几家,这些事儿以后就交给你了。”荀或指了指一旁的马车,当先走去。
张惠愣了愣,心里百感交集,这个掌柜不是一般的掌柜,而是真正的大掌柜啊!
跟上荀或,张惠好奇道:“敢问荀先生,二爷为何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一个女子经营,就不怕我搞砸了嘛?”
“重要的事情?”荀或嘴角一扬,也不说破,而是笑着应道:“你放心经营,就算是亏了,大不了换人便是。”
澡堂子算什么重要的事情,荀或不好解释太清楚,只是面带微笑的应付了几句。
“换人?”
张惠脸色一变,不过,想想也是,自己若不是女子之身,或许这大掌柜也轮不到自己身上,方才荀先生说得清楚,他们只是刚好需要一个女掌柜便宜行事罢了。
“好了,我就不啰嗦了,你一会儿直接去城北总堂报道,我会让人知会的,以后就靠你自己了。”荀或登上马车。
张惠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等荀或的马车走远,一旁的歌女羡慕道:“惠姐儿,你以后就不用再看人脸色行事了呢。”
为了换到大量的票据,张惠每天游走于城卫军和城卫队的家属区,有人见钱眼开好说话,但大多数都骂她不知羞耻或者是贪得无厌,特别是那些知道行情的,骂得最凶。
张惠苦笑一声,摇头说道:“也不知道此去是好是坏。”
歌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了眼张惠的肚子,蹙眉道:“慧姐儿,你怀孕的事情……”
张惠神色一变,摸了摸略微有些凸起的肚子,拉了拉衣襟盖住,摇头说道:“只能先瞒着了。”
歌女闻言,上前搂着张惠的手臂,安慰道:“没事的,如今姐姐当上了大掌柜,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对了,姐儿,咱们想想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吧。”
张惠知道这个出身可怜的妹子是在安慰自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名字我已经想好了,要是男娃就叫张平,只要他一世平安就好。”
“若是女娃娃呢?”
“女娃的话……差不多出生的时候已经是春花烂漫时,就叫她春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