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殷才”成功睡了牛角,殷金立了大功一件,获得了前期的十两银子,顺利开启了他的复仇计划。
第一步先让牛婶子吓唬刘氏,让刘氏先入为主的以为改嫁便会被阎王爷施以酷刑,生生从头钜到脚,好好的人“一钜为二”;
第二步便用这银子买了一只铜镜子,买了宣纸,用铜镜折射月光的原理,将纸人的影子投射到刘氏所住的窗户上,如皮影戏般将人一撕为二,胆小迷信的刘氏信以为真,以为殷友的鬼魂显灵,怨恨她改嫁之事,想打消改嫁的念头。
殷金老谋深算,千算万算,硬是没算到明月是个刺头儿,不信鬼神之说,而且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蹊跷之处,暗地里通知成鸿略,全朝阳县的衙役捕快全部出都聚集到了向阳村,给他来了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殷金见大势己去,扑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只磕了两下,额头立马就见了血;见成鸿略一脸的不开晴,伸出手掌对自己的脸颊左右开弓,丝毫不见珍惜,本来残破不堪的脸,被打得如倒了画粉子一般,好不惊悚。
直打得成鸿略都呲牙咧嘴替殷金疼,殷金这才住了手,和盘托出吓唬刘氏之事,认错态度那叫一个虔诚,不知道的人见了,定会以为成鸿略屈打成招,残害忠良。
当然,殷金又不是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门清得很,只承认自己不想刘氏改嫁,便装神弄鬼之事,至于牛婶子、牛角、殷才等等之事却是三缄其口,打死也不能说。
成鸿略将殷金押入到三房院中,请出刘氏、明月等人,让殷金当着刘氏的面,重新道出事情原委。
听完事情经过,刘氏忐忑不安多日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刚舒了一口气,瞟见殷金没来得及隐藏的一个阴狠的眼色,不由得再次愁苦起来,自己刚刚动了改嫁的心思,老宅便起了妖蛾子,这若是真过了彩礼,抬上了花轿,光是翟氏的唾沫星子就能将自己淹死了,刘氏松动的心再度踌躇起来。
成鸿略一见刘氏不开心了,心里一突,瞟见殷金正似威胁的盯着刘氏,两只眼珠子似射箭似的扫向刘氏,气的一脚将殷金踹翻在地,将身侧衙役的弓箭再次拿了起来,指着殷金道:“再敢扯妖蛾子,老子拿箭射你,让你没被射死先被吓死。”
众衙役同情的看着殷金,十二分肯定,没被射死先被吓死的事情,在成大人身上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刚刚就验证的可能性。
一见众人狐疑偷笑的模样,成鸿略心里不乐意了,将长弓一横怒道:“本官箭法是不准了点儿,但你们知不知道有一种刑法叫绞刑,将弓套在人脖子上,施刑人在脖后将弓转圈,直到没了气力......”
殷金不由得捂住了脖子,感觉脖子紧得透不过气来了。
一直以为刘氏要改嫁的是李成悦,必竟上次亵衣事件中,李成悦是最卖力表现的。殷金不由得瞪了一眼李成悦,眼露惊惧之色的向成鸿略磕头道:“青天大老爷,俺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三弟妹若是改嫁了,娃子们都跟了外人的姓氏,俺无颜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啊。”
成鸿略皱起了眉头,心中不由得怒气上涌,这殷金完全是狡辩!亵衣之事,明显是殷金对刘氏有了非份之想,现在却聪明的上升到了整个殷氏家族上来,任哪一个旁观的人都不忍苛责于他,必竟,在这个时代,改嫁也不是什么特别光鲜的事情。
成鸿略一瞪眼睛,挥着手里的空弓怒道:“你怎么就知道列祖列宗不乐意?要不然现在就送你下去问问?”
殷金吓得赶紧闭嘴,生怕成鸿略真的将他送到阎王爷那里报道。
见殷金终于老实了,成鸿略低下头,附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你三弟妹若是改嫁给本官,改殷姓为成姓,你觉得能不能对不起殷家的列祖列宗?”
殷金顿时瞠目结舌,上次就看这成大人分外的偏袒刘氏,他一直以为是李成悦的缘故,所以对李成悦分外不满,也曾想对李成悦使坏,后来发现不仅李成悦武功了得,就连他儿子李山也是大镖局的大镖头,自己去寻隙报复,无异自寻死路,这才打消了与李成悦死磕的念头,将眼睛盯回了刘氏。
如今看来,这刘氏的相好不是别人,竟是这表面凛然正气、实则坏得流脓的堂堂县太爷,自己上次被陷害之事,只怕这县太爷才是唆使者。
殷金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尤其是看到县太爷手里的一张大弓,生怕自己一个答不对,不是被施了绞刑,就是被射成了马蜂窝。
识时务者为俊杰。
殷金改为一脸谄笑的道:“小的祖上都是泥腿子,三弟妹若是改嫁给大人,那是三弟妹的福气,小的祖上也跟着粘光,小的乐意,乐意,做梦都能笑出声音来。小的侄子、侄女若是改‘殷’姓为‘成’姓,以后定能成大事、享大福。”
殷金急于剖白自己,说话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声音着实不小,一脸欣喜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成亲,而不是刘氏。
院中众人将这些话一句不漏的听得清清楚楚,衙役们眉眼含笑、窃窃私语;李成悦面色颓然,似在意料之中;刘氏的脸瞬间红成了云霞,掩着面跑回屋里去了。
成鸿略看着不胜娇羞回屋的刘氏,心里己经大体明白,刘氏对于和自己成亲之事,大抵是乐意的。
年近三十多岁的县太爷,心里如吞了蜜糖一样,甜味儿丝丝漫开,渐渐渗进了四脚百骇,别提多舒爽了。
成县令满面风华,小小的眼眸闪着精光,颇为和气的对殷金道:“你乐意,你确定你娘也‘乐意’?”
殷金点头如捣蒜:“乐意,俺打保票能劝说乐意!只是,大人......小的总不能前一脚被抓进了大牢或是被打伤了,一头再劝说俺娘啊......”
原来殷金是打着放他一马的主意,成鸿略明知被殷金利用,却是甘之若饴,亲自给殷金松了绑,用弓拍了拍殷金的屁股,笑得灿若夏花,看得殷金心里冷嗖嗖的,他十二分肯定,若是自己劝说不了翟氏,自己这绞刑,十有八九是要躲不过。
殷金被松了绑,撒开脚丫子就跑,险些被拌了一跤,摔个狗啃泥,引得衙役们哄堂大笑。
一场殷金的闹剧,竟起了不少的催化作用,以刘氏不反对嫁给成鸿略而大团圆,这是任何人都始料未及的。
打铁还需趁热,第二日成鸿略就风风火火的请了秋海棠的姑姑上门,过了庚贴,待找庙驻批了姻缘贴,便可下聘成亲了。
批姻缘贴不过是走过场而矣,在庙里烧上七天香,再像模像样的用沙盘请个神识,基本上的结局都是合的,这是庙祝赚钱的套路,何况,这是县太爷的亲事,更是马虎不得,结局不仅合,而且是超级合。
不知道殷金是怎样劝的翟氏,老宅的人没有一个对这件亲事表示反对,似空气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
姻缘贴没批回来之时,三房己如火如荼的开始了成亲的准备。
一进屋子,刘氏正坐在炕上认真的绣着嫁衣,大红色的嫁衣,如火般的热情洋溢,映得刘氏面如桃花,红红艳艳,煞是好看。
明月受了刘氏亲事的影响,这几日身体有了些许起色,笑吟吟的看着刘氏,回头瞟见宋娇娇,正以一种无法言说的表情看着嫁衣,痴痴呆呆的,眼睛半天也未眨上一分。
明月笑着调侃道:“娇娇,恨嫁了?等俺娘嫁过去,在衙役里给你挑个大齐‘公务员’,免得以后还缴‘女子单身税’。”
娇娇急忙摇手,急切辩白道:“我,我是‘单身睡’的,没别人、没别人、真没别人,我也不找别人,永远不找......”
看宋娇娇急得额头冒汗的样子,明月反倒迷糊了,反映了半天才恍然,原来宋娇娇将“单身税”听成了“单身睡”,以为自己说她不守妇道,和别人睡觉,逗得明月哈哈大笑。
明月忙扯住宋娇娇拼命摇着的手,一脸肃然道:“娇娇,你不找别人,不会是因为,你忘不了我小叔吧?我奶她那个性子,你可要三思而后行,总不能被一块石头绊倒两次......”
宋娇娇默然无语,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给了明月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说忘了殷才,也没说忘不了殷才。
感情一事,不是任何人能左右得了的,明月不由得也叹了一口气,自己何尝不是深陷其中,云里雾里,连自己也分不清、道不明。只知道,魏知行,这个名字,已经成了自己心中的一道疤,不揭则似乎被遗忘,一揭开来,便是血肉模糊。
......
第二天一大早,李老伯便雇佣了几辆牛车来到三房,准备拉货去珍味坊,因为,北疆那个所谓的什么中郎将来取货了,果然是千呼万唤使出来,较正常约定的日子足足晚了好几日。
因涉及的款项巨大,李老伯一人不敢做主,明月强打起精神要去,被刘氏生生给按了下来,嗔责道:“身子刚见了起色,乱动什么?那骆东家我也见过,算帐啥的有你李伯在呢!娘只管着拿银票就成。”
明月嫣然一笑,自从与成鸿略定了亲,刘氏的腰杆较过去硬气了不少,说话也没有过去那样拘紧了,性格也开朗了不少,这情之一字果然厉害得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