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怪的手举起来了,长长的指甲上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肉丝,一跳就跳到了明月的身前,明月“嗷”的一声惨叫,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让她倍感丢脸的行径,将地上的木制水桶直接罩在了脑袋上,只想着黑毛怪别在自己头上插五个窟窿出来就好。
黑毛怪凑近明月,森白的牙齿又呲了起来,抬起长长的爪子,在木桶上试着用指甲划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响。黑毛怪觉得好玩,试着曲着指头,“啪”的又弹了一下,黑毛怪乐得一跳脚,干脆噼噼啪啪的敲了起来,震得明月头发晕,眼发花,好不着恼。
明月实在忍无可忍,将木桶一下子从头上拿了下来,甩到一边怒道:“死都不让人好死,你想吃哪块儿,赶紧的!”
黑毛怪张嘴“啊啊”两声,指了指猪肉,又指了指明月,最后摇了摇手。
明月脸色不好看了,怒道:“你是说我的肉没有猪肉好吃?”哪有这么侮辱人的,我一个娇嫩嫩的小姑娘,竟然没一头乳猪好吃?这让明月情何以堪!
黑毛怪着急了,拼命的摆手,将一抹子石末均匀的撒在猪肉上,放到嘴边做着吃的动作。
明月想了半天,狐疑道:“你不会是想烧烤吧,管我要辣椒?胡椒?还是火石?”
黑毛怪先是眼睛一亮,后又是拼命摇头,明月想起早晨的那碗白菜汤,脑中灵光一现道:“酸甜苦辣咸之五味,首要是咸,你是管我要盐?”
黑毛怪终于拼命的点头了,眼睛里欢喜竟如同一个得了糖果的小孩子,那近两米的大个头儿,让人看着说不出的诙谐。
明月终于知道当年黑毛怪为何会追着猎人不放,他或许只是想要换些盐来吃罢了。知道真相后,明月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恐惧了,指着水桶摆摆手道:“我身上没有带盐,而且现在盐好贵,我家里也只剩下一点点了,你看我身上的样子也不像是富裕的。”
本为没有期盼黑毛怪能听懂,黑毛怪忽的一下低头,将百十斤重的野猪一手拎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塞到明月怀里,弄得明月一手一胸的血,将明月重重的压倒在地上,呼呼的喘着气。
黑毛怪点点头,又指着野猪,一脸的期盼。
明月明白了,这黑毛怪是让自己卖野猪赚钱,好帮他买盐。
明月皱着眉头看着野猪,如此美味,她自然动心,只是让她拖回村里,也着实费些力气。
黑毛怪一转身跑回到林子里,明月以为他放弃了,哪知只一会儿功夫,它就用藤条捆了几枝木杆,将野猪放在上面,一翻身,背在了背上,三步两步就向前跑去,明月只好快速的跟着,快到了村人常洗衣裳的地方,黑毛怪悄悄将野猪放了下来,将藤条递到明月手里,向村中挥了挥手,让明月试着自己拖回家去。
明月感激的看着黑毛怪,她打心里觉得,也许,黑毛怪是有着和人一样智慧的生物,除了面貌,就是人。
明月指着隐蔽的一块岩石道:“我若是到县里买了盐,就将它放在石窝里,你自己来取,小心别碰到村民。”
若是村民知道以前的种种只是一场误会,这黑毛怪追着大家只不过是为了换盐吃,那么,这只黑毛怪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黑毛怪点头要离去,明月又叫住了它,指着它一直不肯松手的红肚兜,黑毛怪眼睛眨了眨,将红肚兜放在鼻翼下嗅了嗅,方恋恋不舍的递给了明月。
明月脸色发红,这黑毛怪不会以为这东西是自己的吧?这暧昧的行径,不会脑中想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吧?如果这样,以后,尤其是春天,自己可要离这只黑毛怪远一点,免得它发起情来,只分公母,不分种族。
想解释一下红肚兜的来历,想那黑毛怪也不认得什么李月华、碧莲的,只好将闷气化做无穷大力量,将小野猪徐徐的往家拖,此时刚过午时,大约现在下午两三点钟的模样,村里人大多在这个时候吃第二顿饭,所以河边和打谷场都恢复了静寂。
明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拖回野猪。韩家离月亮河近一些,明月干脆先拖进韩家,委托韩林明日一早就去卖猪肉。韩氏父子正在垛着柴禾,见明月拖进来的野猪,一身一脸一手的血,甚是惊吓,忙问怎么回事。
明月讪然道:“我到我家地去逛逛,远远看见一头野猪乱拱,我气不过,就冲了过去,近前一看竟是一头野猪,躲也躲不起来了,挥起五齿钩就砸这猪脑袋,也是赶巧,一下子打死了。”
五齿钩是农村用来耙柴草的工具,类似于猪八戒的钉耙,五个齿子,明月见殷家墙角里有这东西,顺嘴胡刍的,这倒是解释了猪脑袋上的窟窿的由来。
明月撒谎说地里进野猪也是有根据的,听明阳聊天时说,自己家的地儿是全村最靠近山里的,地里的石头多,不爱打粮,还十年九旱,更可气的是,连村里那些牲口都和主人一样,专门欺负老实人,什么猪啊羊啊就爱到她家地里闲逛,特别是梅雨季节,一下雨就得去轰牲口。
过去的明月,挑水怕累着,割草怕弯腰,切菜怕声吵,劈柴怕手酸,拈轻怕重,最后只干一个活计,就是长年坐在地边看青,不让村人到自家地里放牧,或是赶走临时跑到地里的小动物,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拿石头子儿轰赶动物,像地里的稻草人似的,过去没碰到过大型的野兽,今天是头一次,当然,是明月编造的借口。
韩兴吓了一跳,嗔责道:“野猪也下山进地了?地里的谷子都收了,你还管它做甚?爱怎么拱就怎么拱呗,明年开春一起平整不就行了?”
明月点了点头,老实答道:“以后不会平整了,还要挖坑设伏,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双抓一双。”
韩兴好笑的摇摇头,命大抓了一头野猪,她倒是想靠这个营生了,她也不想想,进村的都是各家的牲畜,伤到谁家的都不好。
父子二人开始收拾这血淋淋的场景,韩兴更是拿出一把卸骨刀,开始了孢丁解牛。
明月闪闪发亮的看着韩家大大小小好几把刀,想那传说中的色痞赵二狗,又想起不分“种族”的黑毛怪,自己一家四口全部都是“招男体质”,实在太不安全,还是有所倚仗的好。
明月谄媚的走到韩林面前,微微一笑道:“韩伯伯,你这刀具着实太好了,卸下来猪肉,咱两家先只留下猪下水吃了,肉全卖了,挣的钱换成吃的用的,余下的再帮我打造一把拆骨刀,像您这样的就成,看着怪拉风、唬人的。”
韩林挥了挥手里尺长的大刀,这哪时是能唬人的,分别是能杀人好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