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终于费了力气从床上翻了下来,走到院中,看到眼前的人群有些傻眼了;又看着掉到水里湿漉漉的梅四,脸蛋皱成了可爱的包子,纠结她该不该救人,若是对方以身相许怎么办?
小妮子想得头痛,正要询问梅妙灯,却见对方披散着的及腰长发,有些傻愣道:“叔叔,不,姑姑,原来你是个女娃子啊,那我就不用以身相许了!”说完,欣喜的模样如阳光般刺得少女睁不开眼。
只这一声“姑姑”,叫得少女身子不由一僵,有些百无聊赖道:“都轰出去吧,以后别想着送人给我相亲加喂招,我都不需要。这两人若是再往里闯,直接打成一级残,拖出去喂狗好了。”
直接转回了东侧一间屋子,上面一把大锁锁着,少女拿出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锁孔里,大锁卡嗒一声开了,一闪身进入其中。
梅氏四帅登时心里一沉,主子自两月前自西洋航海归来,还是第一次进那个房间。
张楼主之所以这样急的扩充明晓楼势力,新招入不少新的、帅的、有内涵的面孔,就是想让主子忘记屋子里的那个人,斯人己逝,何必介怀?
本以来收到了效果,不曾想今日还是进去了,每次进去后,没有一天一夜,主子是不会出来的,出来之时,必是如同脱了骨一样的憔悴,神思恍忽。
梅氏四帅眼色不由一沉,梅二和梅三一个疾步上前,将骆风身侧的丛林、即林和花儿抢走,一闪身不见踪影。
骆风和骆云大急,就要撵上抢回,却被梅大和梅四挡住,二人面色阴沉,看着骆风和骆云,如同看着有着深仇大恨之人,直接欺身而上,一顿“劈劈啪啪”,直打得二人身上、脸上万朵桃花开,无可耐何加落花流水。
少女推开房门,进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世界,仔细看来,却是一块一块的白布蒙着无数个木支架。
少女眼色如蕴,步子和心情一样的沉重,不想回忆的过去再次如潮水般的侵袭而来。
一块一块的掀着上面的白布,里面闪现出无数的画作,画作上俱都是一个人,有侧颜的、有背颜的,有微笑的、有嗔怒的,有近景的、有远景的,却都是黑白的色调。
将墙上最大的一块白布扯下,这是一张半面墙的巨幅油画,同样黑白的色调,白的是底色,上面是无数的细线条,如同盘根错结的树枝枝条,所有枝条又聚在了一起,形成一个男人蜷缩的影子,影子正中心脏的地方却是空白一片,如同没有生命的人,看得心里不由一颤,无助与孤寂排山倒海般的侵袭而来。
少女如画中人一样蜷缩在墙角,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落入了尘埃,落入了心海。
少女拭了拭眼睛,呢喃道:“木头,我如果说我后悔当初离开你的决定,你会不会笑话我?有人曾经说过,人在得到时从来不知道珍惜,只有失去时才懂得他的珍贵。这就是对我最大的抱复。现在,你就在那里,我却不能去那里找你;我就在这里,你却不知我在这里等你。”
夜色朦胧中,骆风和骆云被扔在了家门口的灯笼下,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个孩子。见爹爹和叔叔满脸满身的伤痕,丛林飞快的跑到门前,边敲打门环边大叫道:“爷爷,快开门啊,俺爹和二叔不行了。”
院门被打开,几个下人慌忙将两个受伤的人抬进了屋子。
骆少谦怒道:“郎郎乾坤,天子脚下,老夫好歹还是四品朝廷命官,尘儿也就任六品翰林编撰,是谁将你们打得如此,还将你们扔在门口?”
骆风被杨氏抹药疼得一呲牙,怒道:“爹,你要给孩儿做主,根本不是什么官宦,而是寻常商贾,就是街边上那个明晓楼。”
骆云连忙喝止,讪笑道:“爹,没事,是我们误闯了人家的宅子,是咱有错在先,打得也不重,明天就能大好了。啊......”
胳膊被骆马氏一抹药,登时疼得大叫。
骆少谦脸色犹疑不定,骆尘忙答话道:“爹,此事不可莽撞,我今天刚到翰林院报道,冲斥在耳的都是明晓楼通晓贴的事儿,大家对明晓楼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打探一下它的后台是谁。”
骆云讪笑道:“尘弟说的对。爹,此事还是算了,不仅不能伤了和气,还要重礼感谢人家梅姑娘,她还是花儿的救命恩人呢!花儿不小心闯入了明晓楼落入了水塘,是梅姑娘给救了上来。”
骆马氏不由得一怔,惊奇道:“打你的还是个善良的姑娘,是不是你对人家言语无状了,让人家误以为你是登徒子,所以才出手了?”
骆风咬咬牙道:“云弟没有出言无状,反倒是那个梅姑娘出言相戏云儿,说云儿思春,教唆云儿去北京城最大的青楼楚馆,叫什么明月楼去挥金如土。”
骆尘目光闪烁,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嘴里却安慰道:“北京城与金陵城不同,地处北方,民风开放,性子爽直,或许是误会,反倒让大哥二哥心里不痛快了。”
骆风眼睛一瞪:“你倒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没看看对方是如何的咄咄逼人。那气焰嚣张的,当年的思蝶郡主也不惶多让,告诉护卫,若是再见到我们,要将我们直接打死了喂狗。”
骆尘一抹冷笑而逝,忙换上担忧的表情道:“大哥,俗话说,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切待爹爹复了官职再议。”
骆少谦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确实,一切在复职面前,即使再大的事,都成了可有可无的小事。
待骆少谦出了门,骆云神秘的拉着海氏道:“娘,你知道俺看见谁啦?”
骆马氏轻叹一声:“看见谁也不能惹祸啊,你看看尘儿,越来越得你爹的器重,以后,你们可怎么办啊?”
骆云一撇嘴道:“骆家的家业,俺才不稀罕,你看看明晓楼,啧啧,那个气派,那才叫大家大业。”
看着二儿子一脸憧憬的神情,骆马氏心下一突,不由情绪激动道:“云儿,你不会是看上那个什么梅姑娘了吧?看上可以,但娘可说好了,对方势力再大, 咱也不能做倒插门,若是那样,娘就死给你看。”
骆云轻叹一声道:“娘,你咋想孩儿呢,孩儿只是敬佩梅姑娘,只六七年间竟创下如此大的基业,以后我就是给她打杂,当个侍卫我都觉得是好的。”
骆马氏又一掌拍在了儿子头上,怒道:“这就是你的抱复?”
骆去揉了揉发疼的头,眼珠一转道:“娘,当年端木宫中传出蹇儒人得了瘟疫,太子下旨封宫,所有侍奉过儒人的宫女都感染瘟疫而死,烧成了一抷骨灰。妹妹与儒人有过节,您说会不会妹妹根本没被感染上瘟疫,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呢?”
骆马氏担心的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疑惑道:“这也没有烧糊涂啊,怎么净说糊涂话?”
骆云急道:“娘,你不信问问大哥,他也亲眼看到的,梅姑娘和小妹长得可像了。”
骆云充满希冀的看着骆风。
骆风却摇了摇头道:“云弟,自打冰儿入宫我们就未曾见过她,已经近八年了吧,不要因为过于思念就将稍有些相像之人就看成是妹妹。世上相像之人很多,单现在受宠的皇太孙儒人孙氏就和妹妹有六七分相像,所以,你定是认错人了。别忘了,梅妙灯还有个谪亲兄长,叫梅德,你不会还想认个兄长回来吧。”
骆马氏本来生起的一丝希望再度破灭,伤感道:“冰儿的骨灰是皇圣孙亲手交给你父亲的,又岂会有错?况且,冰儿那么懂事,如果活着定会回家的。”
看着骆马氏萧瑟的背影,骆云心下一片难受,冰儿的死,打击最大的要数海氏,从那以后,虽然海氏还是算计不过连氏,却不再是一味挨欺负,什么都可以不管,只有财权始终不撒手。
搬来北京城前,因为凤仙楼生意早就大不如前,就折了几十两银子兑给刘昌。
刘昌这时才私下里偷偷告诉骆马氏和骆刘氏,火锅店和大剧院都是冰卿以梁燕喃的名字开的,刘昌掌管着一品锅,林萧和胡潼掌控着大剧院,梁府里掌权的是王强和他夫人影儿。
这几个人都是外人,刘昌便与胡潼商议,将生意交回给骆家,胡潼十万分的不赞成,说燕喃生前待梁府众人如亲人,这些本来就是留给这些人安身立命的,谁也不能动。倒是火锅店可能考虑,火锅店本来就是刘昌经营,现在刘昌提出交回骆家,可以同意,但只能交给对燕喃好些的骆马氏,为了怕其他人夺取,最后以马家嫁妆的形势注入。
搬回北京城之前,骆少谦想劝马氏将嫁妆变卖了,骆马氏感念是女儿临死留给自己的念想,说什么也不肯卖,甚至抬出马家相压,现在的骆府,可以说是一大半的经济来源是一品锅的分成银子,骆马氏即使再不得骆少谦的宠,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梅妙灯?梁燕南?亦是骆冰卿?
骆云决定一定要弄个明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