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如何拿到这名女子呢?金陵城中官家女儿没有上千,但上百还是有的,我总不能一家一家的找,一个一个的看吧?”
“大人,此言差矣,你找不容易,皇帝陛下找还难吗?贵妃找还难吗?实在不行,秋猎大会、赛马大会,最不济还有宁国长公主的游园会,都可以寻个由头,再将王掌柜的乔装安了进来,让他来认人,还怕她不出现?!”
纪纲连连称好,便急不可奈的出了牢房,又觉不妥,叫了苏大回了牢房看着杨锡审问。
再说杨锡,审完了王掌柜,便面色阴沉的转向张猎户。
张猎户见换了人审问,本来就慌乱的心更是如擂鼓般。
杨锡闲适的坐了下来,指着一个滚圆的圆滚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里面放上烧红的碳,将不老实听话的犯人整个放在地上,拿着这个,在胸前那么一滚,‘嘶啦’一声就熟了,接着在后背上再一滚,‘嘶啦’又熟了,啧啧,一前一后,‘嘶啦’两声,这个刑罚被弟兄们叫做‘嘶啦’。”
苏大谄笑着进了来,状似恭敬的看着杨锡审案。
杨锡又指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一把普通的小刀,这是在人的头皮上开口用的,将人埋在土里,在头皮上开个十字花小口,然后倒入朱砂,人就会如老鼠般‘吱吱’的叫着跳出来,而人皮还留在土里,这个刑罚,兄弟们叫做‘吱吱’。”
杨锡又指着一根绳子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一捆简单的绳子,这是捆人用的,你知道前些时日的中秋节吗?天上还爆了烟花,当时,兄弟们就将一个想要逃跑的犯人捆在一大捆的爆竹上,只听‘砰砰’两声响,那人就上了天,骨肉炸得到处都是,这种刑罚叫做……你瞪我做什么,你猜错了,它不叫‘砰砰’,叫‘漫天血雨’!”
……
苏大不由得暗竖大指,这个娓娓道来,让人自内向外冒着寒气。
张猎户脚下一阵寒气直冒,带着哭腔道:“大人,小的全都说了啊,那个王三丫还是我供出来的呢,说是猎风寨寨主娶了做十姨娘……其他的,小的真不知道了啊。大人,求求你,饶了小的吧,哪怕给小的一个痛快也行啊……”
连着月余的审问,让本来坚强的汉子,早就面临着随时崩溃的边缘,不求苟生,只求速死。
杨锡诱导说道:“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只要你说了,你就让你生;不说,生死不如。你不用说你和那个安卓拉见面的场景了,说说你们都去了哪里打猎,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没有,要事无巨细。”
张猎户不由得深深回忆着,他们打猎的范围,都是些深山,只是在路过一个小山脉之时,有些怔凝,说,这里若是有满山的羽扇花该有多好。
说这句话的神情,是那样的希冀,与,那样的落寞。
杨锡听了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满山的羽扇花,只有二十里外的汤泉山才有。这个猎风寨的小头目,只怕是汤泉山下王庄的人。
再说燕喃,与方不正正想着算计别人。
想要算计之人非是旁人,正是刚刚回金陵,准备向朱棣述职的镇国公沐晟,说是镇国公,却是一点儿也不老,只有四十岁出头,满身的儒雅之气。
偷偷远远看着的燕喃,亦是不由得一怔,这在现代,应该是吸引众多美少女的帅大叔吧,难怪沐斌能排到金陵四少之首,原来是这个帅大叔的基因。
方不正出场的时候到了,燕喃装做一个小厮模样,紧紧跟在方不正的身后,头埋在颈间,颈又埋在衣袍间,只给人留下一顶黑色六角小帽。
见到方不正,沐晟客气道:“方小神医,斌儿的毒不知是不是有方法可解?”
方不正忙回答道:“正在研制中,研制中,将要用的方法飞鸽传书给师傅了,师傅说行得通了,我便与沐小将军动身到云南,请师傅诊治。”
沐晟唉叹道:“未想到成神医是个重诺之人,说什么也不离开云南,而斌儿又不能常驻云南,只得委屈方小神医了。”
方不正忙摆手道:“无妨,无妨,金陵繁华、热闹,人也好玩……”见沐晟惊疑, 忙改口道:“地方好,人更好……”
哪来得那么多费话,燕喃在他身后用手指头狠狠怼了怼方不正的生背,方不正唉呀一声,见沐晟向自己看来,忙故作惊讶道:“唉呀,国公爷,小侄看您头有暗云、印堂发黑,今日恐有血光之灾……”
沐晟哈哈大笑道:“方小神医,你真会开玩笑。沐某刚刚打得安南部满地找牙,见到我都绕着走,这回了金陵城了,一没敌人,二没战乱,哪来得血光之灾,你是郎中,又不是江湖术士,改成相面占卜了?!成神医说你调皮胡闹,我还不信,现在可是全信了。”
方不正一翻白眼,心里早将自己的师傅骂了九九八十一遍。
在外放风说自己信守故人赌约,此生绝不踏出云南半步,自己却比谁都清楚,师傅是为了守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师娘,陪着师娘满世界跑着游山玩水,哪个地方没去过?
别人拒绝了也就罢了,却不好意思拒绝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云南王”,又怕自己媳妇被她师兄领跑了,于是最后把徒儿派到金陵城。
幸好这里有骆家小丫头,每天研究这个,研究那个,竟然研究出来个什么验血的方法,让人好惊奇。这不,他今天的任务是采了镇国公的血液样本,看他与沐斌的血液相合不。自己说镇国公有“血光之灾”,这不是血光之灾,是什么?
只是这镇国公可不好糊弄,这个血可得怎么采,还不能让本人知道,真是个难题。
方不正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脸色委曲得能滴出水来,神情难过道:“国公爷,小侄儿……实在是,实在是对不起您啊……”
说完,使劲儿掐了掐大腿根,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
沐晟神情不由大变,内心惊恐,声音颤抖道:“是不是,是不是斌儿他……他……他……”
“他”了半天,也没他出个所以然来。
方不正看着沐晟的脸色,继续伪装道:“没有,斌儿的‘枯血蛉’倒是无碍,而且医治方法也有了些眉目,只是……只是……恐怕斌儿不能再为沐家延续香火了……”
沐晟脸色再度变白,如同一张白纸,颤声道:“成神医当时救治之时,不是说……不是说……女子中毒会无后,男子只要封了内力,就不会对传宗接代有影响吗?怎么会这样……”
燕喃两肩一耸一耸的动,又不得不掐着自己的大腿忍着,生怕破了功,影响方不正的演技发挥。
方不正没好眼色的瞪了燕喃一眼,复又恢复到悲凄的表情道:“国公爷,您刚刚回到金陵城,还没有听到传言,现在整个金陵城都知道,都知道沐小将军喜欢……喜欢上了贺子期和鱼伶……”说完,竟似哽咽一般。
国公爷眨着无辜的眼睛道:“贺子期是谁,是哪家女子?鱼伶又是谁?是个青楼女子吗?”
方不正脸色一暗,复又凄哑着声音道:“国公爷,据说,贺子期是个喂马的官员,鱼伶,是个兰贵坊的倌公……”
说完,把金陵城流传的最新八卦版本简明的说了一遍:沐小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为鱼伶挥金如土,买下兰贵坊,宠爱鱼伶和贺子期,未想到被伤心欲绝的思蝶郡主推下画舫......
述说得竟是活灵活现,如临其境。
燕喃听得也如同话本般,传奇而精彩。
她是第一次听到此流言,这些时日,只顾着忙着验血的事,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未曾想,一个简单的生辰宴,一场画舫上的小小纷争,被传成了如此模样。只能说,群众的想象力是无比强大的。
燕喃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方不正口下留情,怕沐晟承受不了,亦怕燕喃受不了,没敢和盘托出。
因为沐斌的生辰之事,整个金陵城已经炸了锅,热血空前的沸腾,甚至有的赌坊还开出了赌注,赌沐斌沐小将军最终和谁有情人终成眷属。
流言之才子佳人版:沐斌为鱼伶赤巨资买下红楼、造画舫,鱼伶投桃报李,为沐小将军过生辰,同时邀请了贺子期,三人倚舟望水,好不惬意,却不想半路杀出来个骆小姐,骆小姐追求沐小将军未果,心有不甘,便恶意告知了思蝶郡主,可叹那思蝶郡主八年痴情一片,最后落得泪眼轻垂,最后一怒为蓝颜,将贺子期推下滔滔河水,沐小将军舍命救子期,自己掉入了滚滚冰冷的秦淮河水中......
听客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宁得罪小人,勿得罪“牛粪”,最后可能害了“鲜花”.......
流言之市井青楼版本:沐斌为鱼伶赤巨资买下红楼、造画舫,鱼伶投桃报李,为沐小将军过生辰,同时邀请了贺子期。整个寿宴宾主尽欢。当时三楼无一祝寿之人,沐小将军被骆小姐拉至画舫三楼,想共赴巫山云雨......不想,被妒火中烧的鱼伶和贺子期识破,当时注小将军是被护卫抱着出去的,极有可能中了*,不想,在战场上英姿 神武的“战神”,到最后竟成了一个“受”,险些被人给“攻”了!
听客们的疑惑是,“牛粪”到底插没插在“鲜花”上......
两个版本却也有共同点,其一,红楼和画舫是归鱼伶,也就是传说中的独孤求败所有;红楼和画舫的后台非是旁人,正是黔宁王府;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骆冰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