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涉及到银钱的事情,小丫头就异常兴奋,脑筋转得也快。看着小女孩儿立马装作对接到的玉佩小心翼翼的虚伪模样,沐斌不禁忍俊不止,手自然而然的想要去揉燕喃的小脑袋,却被身侧的贺子期紧盯着,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
燕喃则惊奇的看了眼手里的玉佩,图案竟是梁前燕双飞的图案,左下还刻着自己常用的卡通燕子印章图,玉佩竟是为自己量身定做了的,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一眼沐斌,而沐斌则傲娇的转身,和贺子期向殿前座席上走去。
众小姐见主人回了席,俱奔回宴席之上,菜色己经撤下,取而代之的是膳后果盘,有葡萄、苹果、梨子,还有沙瓤大西瓜,分外的香甜可口,直让燕喃后悔没长了颗大像胃,尤其是葡萄,正是丰收的季节,上面点点水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燕喃直奔回座席,人一涌,被人猛的在身后推了一把,向前踉跄了一下,刚要踉跄着站直,一只绣花鞋又伸入了自己磕绊的脚下。
燕喃眉头一皱,急拧身子闪避,抬眼间却看到了思蝶阴霾的脸和诡异的笑,心思一转,便不再动作,直直的摔到了地上,手掌和白玉石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事发突然,在扑通一声之后,整座大殿就如死一般的静寂。
沐斌和贺子期回头之时,燕喃正呈大字型趴在地上,头发凌乱的披散,手掌被蹭破并渗出了血迹。
沐斌一个健步上前,扶起燕喃坐到身侧的坐塌上,一脸不悦的扫视众人,一向霁风朗月的少年突然阴冷如斯,少女们不由得噤声。
玉香向前迈了一步,就要陈明事实,燕喃却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玉香瞟了一眼满面得色的思蝶,心不甘情不愿的被田雨娇拉着和一众少女回到了各自的席上,两腮却气得鼓鼓,如同一只青蛙。
见众人皆低头顺目,不再言语,沐斌只好扫向离得较近的璃若道:“璃若,你是我的家人,你应该会告诉我是谁伤了骆姑娘吧?!”
璃若眼睛眸光不由得一缩,“家人”,好刺耳的称呼,我只想做站在你身边的女人,而不仅仅是“家人”!
少女的心中的不甘更是浓烈,面上却不显,焦急的让丫头去拿药,自己则拿出帕子轻轻的擦拭着燕喃手掌上的灰尘,委曲道:“表哥,事发突然,我真的没看见,会不会是人多,不小心碰倒的?”
燕喃嘴角一撇,你当我是不倒翁,一碰就歪了?
丫头拿了药上来,沐斌抢过药,牵起燕喃的手要擦药,燕喃却将手闪到一边道:“多谢沐将军挂心,虽然是在黔宁王府所伤,但亦是臣女不小心所致,沐将军不必愧疚。让臣女的母亲给上药吧。”
听着女孩儿生疏的语气,沐斌不由得气结,前几天还被自己所救,委曲的对自己说,木头,我脚扭了,走不了了。当时的表情,分明是那么依赖自己,现在,又分明是和自己划清界线!
一切的变化,难道是因为这个人吗?沐斌一缕寒光扫向贺子期,对方淡然如风,仿佛置身于世外,无澜无波。
沐斌将药递给了骆马氏,眼色讳黯的看了一眼故做平静的思蝶,转瞬云淡风轻的回到了贺子期身边,挑指拈起一颗葡萄,宠溺的递到贺子期唇边,轻声说道:“子期,吓到了吧?吃颗葡萄压压惊吧!”
燕喃“嘶”的叫了一声,不知道是被包扎时疼到了伤口,亦是被沐斌的行为辣到了眼睛。
满殿的婆子小姐,除了忍笑的燕喃,俱都变成了或红或白的脸,不,还有沐夫人与贺子期发绿的脸。
自此以后,沐小将军只怕要在断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饭局终于在天色有些昏暗的情况下,有惊无险的完成,出得了沐府,燕喃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天,真的如同铁矿山之战一样,让人心累得狠。
刚迈步出府,却见沐五用托盆端了一个大汤盅过来,恭敬的向燕喃深施了一礼,恭敬道:“姑娘,少爷见您爱吃这个,让属下给您拿上一盅,回去做夜宵。”
阵阵香气从大汤盅里传了出来,燕喃满意的点了点头,让沐心接过来,点头称谢。
沐五则讳涩的张口道:“姑娘,少爷特别叮嘱,此盅之汤不要让‘二狼神’所食。”
燕喃惊疑道:“为什么?”
沐五微不可查的向后退了两步,才哑着嗓子道:“少爷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说完,转身飞快的窜入院中,三闪两闪消失不见。
果然,自己高估了木头,没有一刻是不吃亏的,这哪里是好心给自己送汤,报复果然来得飞快。
燕喃只消化了此话三秒钟,便如沐五的速度一样直奔茅房去了。
沐心同情小姐的同时,也同情起自己来,手中的汤盅竟如烫手的山芋,弃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灵机一动,谄笑着送给了骆马氏身后的鹭儿。
将骆马氏送回了骆府,燕喃则找借口找胡雪霜看彩灯、猜灯迷,向骆马氏告了假,实则是到大剧院安排中秋节事宜。
大剧院里,已是满满的节日气氛,门前挂了整整十几只大红的灯笼,摆放着几棵盆栽的桂花树,为了应合节日气氛,今晚以后的三天时间,即八月十四至八月十六都会有猜灯迷活动,猜中者可免费得到大剧院特制的礼物,三选其一,一种是一壶美酒“烈焰红唇”,一种是一包蛋黄月饼,最后一种则是西游记师徒四人的成套糖人儿。
到得大剧院门口,己是人山人海,人丛最外围的灯柱下,桂花树旁,站立一人,孤独孓然,白衣胜雪,衣摆轻扬,如墨的长发飘散,在红色的灯影里散发着美丽的光晕,这哪里是人,分明是偷偷下凡的谪仙人,谪仙人转过头来,却是刚刚分手的贺子期。
真不忍心打破这美好的夜色,如此赏花、赏月、赏子期,倒是人间美事一桩。
贺子期已经看到燕喃的到来,轻挥了挥手,燕喃登时心脏漏掉了一拍,娉婷漫步的行到得贺子期面前施了一礼道:“贺大哥怎会在此?”
贺子期绽放了一个美丽的笑容,眼如明月的说道:“我是特意来寻你的。”男子的声音带着诱惑般的磁性,举手投足间,弥漫着浓郁的桂花香气,让人不禁迷茫,是这桂花香让贺子期变得如此多情,亦是贺子期让桂花香变得如此迷醉。
看着眼前的男子,燕喃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大学校园,那时的陈淮,在操场上摆了心形灯笼,调侃自己,在月光下,丑女也会变得美丽多情,钟无颜就是这样被封为皇后的。那一天,他们第一次接吻,有月为证,有心为盟。
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带着浓浓的苦、涩涩的咸。
月,还是一样的月,盛盈而明亮;灯,还是一样的灯,晕黄而迷蒙;人,却己是时过境迁,陈淮,是你吗?贺子期,是你吗?
女孩儿不由得拥入了贺子期的怀抱,抽噎着肩头,放肆的哭,任凭泪水、鼻涕绝堤,打湿了男人的衫,盈润了男人的心。
站在远处的沐心想要上前,却终是轻叹一声音,没有迈开脚步。
一个蹒跚着步子的小女孩儿见此情景,看了看手中仅剩的猪八戒糖人儿,又看了看抽噎哭泣着的燕喃,似做出了人生天大的决定一般,拉了拉燕喃的衣角。
离开男人怀抱的燕喃惊疑的看着小女孩儿,小女孩儿这才绽放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道:“姐姐,你不要哭,爹爹不给买,我的送给你。”说完,将猪八戒糖人儿毫不迟疑的递给燕喃。
稚嫩的话语,让原本伤心不矣的燕喃竟有些哭笑不得了,忙咳了几声,掩拭自己的尴尬。
心中不由哀叹,原来,自己成了小女孩儿眼中不懂事哭着闹着要吃糖的孩子;而贺子期,成了一个狠心严厉的父亲!!!还有比这更玄幻的吗?不过,按照古代的习俗,二十二岁的贺子期,如果成亲早的话,也可能有八岁的女儿吧?
不敢看贺子期的脸色,燕喃好笑的抚了抚小女孩儿的头道:“小妹妹,姐姐不吃糖,你自己留着吃吧。”
小女孩儿仍就固执的将糖人儿往燕喃的手里塞,嘟着小嘴,甜甜的道:“姐姐,爹爹说,我是小魔头,只有吃糖了才会乖乖的,你快吃了糖人儿吧,也要变乖乖的,听爹爹的话哦。”
小女孩儿身后走来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宠溺的拉起小女孩儿的另一只手,笑着向贺子期和燕喃点了点头。
燕喃回以一笑,便不再推辞,收下了小糖人儿。
回手让发礼品的伙计包了一包月饼,蹲下身子,郑重其事的递到小女孩儿手里道:“小妹妹,好东西要懂得与朋友分享,你和姐姐分享了糖人儿,姐姐和你分享月饼,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记得要少吃糖哦,吃糖多了,小虫虫会咬牙牙的,这是我爹爹告诉我的。”
“爹爹”二字咬得特别重,还戏谑的瞟了一眼贺子期。
小女孩儿欣喜的拿着月饼,跟着爹爹一摇一晃的走了。
贺子期含着笑容,指着燕喃手里的猪八戒道:“既然吃糖会变乖,你快吃吧。”
燕喃不由一怔,从穿越到现在,她没有吃过一颗糖,即使大剧院推出了糖人儿,自己也强烈的抵触着,不去想,不去念,心中的那颗即遥远又苦涩的阿尔卑斯。
见贺子期眼里鼓励的神色,燕喃不由得将糖人放到口中,糖味儿浓浓的化开,先是丝丝苦涩,后来逐渐返甘,呈浓浓的甜蜜,化在唇齿间,化在心田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