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喃轻拉了拉骆马氏的手,让她站离塌上,用手摆了摆,示意骆马氏、马章氏和骆云向后站了站,深吸了一大口气,对着马竣的耳边突的大喊道:“‘马教授’,起床了!!!”声音震耳欲聋,吓得丝毫没有防备的马竣一个哆嗦坐了起来,眼睛惊悚的看着燕喃。
再见直腰站在塌前的燕喃,正双手交握,掰得咔咔做响,这是她招牌的打人前动作。
马竣的石头脸立即被击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慌,头要伸到被子里,燕喃手臂一伸,锦被被扯到了地上。马竣紧缩着身子向床塌里面缩去,像一只受惊的小兽,说不出的可怜。
马章氏和骆马氏均被飙悍的燕喃吓得噤了声,马章氏当先反映了过来,用身体挡在儿子身前,不高兴的对着燕喃道:“冰儿,别吓你表哥。”
燕喃却不以为然,隔着马章氏破口大骂道:“马少昀,你个懦夫、胆小鬼,你就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只想着逃避问题,你干脆做一只鸵鸟好了,将脑袋缩到沙子里,一辈子别见人。要不干脆做一只乌龟,永远缩在自己的龟壳里,活上个千年万年。不对,你还不如鸵鸟和乌龟,它们还知道自己找个食吃,你还得连累父母为你操心,为你伤心,甚至为你生病,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啃老族、吸血鬼、寄居蟹……”
一段话,气得马章氏和骆马氏都想上来捂住燕喃的嘴,骆云则惊得眼睛放大,呐呐的指着马竣,结巴道:“娘,舅妈,你们快看表哥……”
几人均看向塌上的马竣,只见马竣已经坐在塌前,眼里蓄满了泪水。
马章氏和骆马氏齐齐的拉起马竣的手,三人一同落泪,待三人眼泪流得差不多,燕喃才对着马章氏和骆马氏道:“舅妈,娘,你们两个出去准备些吃的吧,不用做别的,就给表哥做些小米粥就行,我和二哥留下再劝解劝解表哥。”
骆马氏担忧的看了看燕喃,欲言又止,燕喃焉不明白其中含义,点头答应道:“娘,你去吧,我掌握好分寸。”我保证骂不死他,心里加了一句。
二人恋恋不舍、一脸忧心的走了,燕喃抱着肩膀站在马竣面前,不屑道:“鲜衣怒马少年时,最为销魂是情殇,说吧,失恋了?被人甩了?”
马云一脸惊悚的看着燕喃,燕喃只是眼睛盯着马少昀,不放过一丝珠丝马迹,见燕喃沉吟不语,知道猜得对路。
接着问道:“我问,你来点头摇头好了。开始了啊。”
“你爱上的是个贫穷人家姑娘?”
马竣摇了摇头。
“你爱上的是个有夫之妇?”
骆云听了,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窒息了,妹妹怎么这么飙悍啊,估计整个金陵,不,整个大明朝都找不到敌手。
“你爱上的是个青楼女子?”
马竣摇了摇头。
燕喃一阵头痛,不是家穷的,不是卖肉的,不是己婚的,难说是太富裕的?
“你爱上的是个公主郡主?”
马竣再次摇了摇头。
燕喃一阵无语, 不是家穷的,不是卖肉的,不是己婚的,不是地位超然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了,燕喃吞了吞唾沫,一脸八卦的表情问道,
“你爱上的是个倌公?”
“扑……”正在喝水的骆云一下子将水喷了一地,这个“倌公”涵义,自己还是从近期的传闻才了解到的,自己妹妹八岁就懂了,真是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就连马竣的脸上也裂出了一大条裂缝,尴尬的对着燕喃猛劲儿的摇头,那力度,燕喃一度怀疑他会把脖子上面那只大脑袋给摇掉。
不是家穷的,不是卖肉的,不是己婚的,不是地位超然的,也不是断袖,燕喃看着一脸尴尬的马竣的脸,坏笑问道,
“我知道了,你爱上的是只动物,也许是只母猪,也许是只母狗,也许是只……”
马竣气得呼呼的喘着粗气,实在忍无可忍道:“骆冰卿,你过份了!!!”
我又不是下水道,过什么粪?
燕喃挑衅的看着马竣,得瑟的表情,让一旁围观的骆云都想上去拉出去胖揍一顿。
马竣气呼呼的下了床塌,摇晃了两下,方摇到桌旁,马云忙递过去刚才喷水的茶碗,马竣想也没想骨噜噜的喝了进去。脸色由苍白转为青——冲着燕喃叫道:“还不是因为你!!!”
不会吧?猜错了?
燕喃狐疑道:“你不会爱上我了吧,我可是很挑剔的。”一脸傲娇的看着马竣。
马竣无语的又喝了一碗茶,转而轻叹道:“即然表妹问起来,我就直说了吧,我喜欢上一个姑娘,很想娶她为妻,可是,我先前答应要迎娶冰儿为妻,影儿为妾,我就想着,既然先答应了要对冰儿负责,当然定是冰儿做正室,我的心爱姑娘做妾室,可是我很是心痛,实在不想委屈了她; 但如果娶她为正室,我岂不成了言而无信之人,如何面对冰儿,如何面对姑母,如何面对……好生为难啊……”
燕喃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原来,自己“被小三”了,成了马少昀和心上人相爱的绊脚石了,还是一块又臭又硬金刚石级别的。
恶做剧的心思再起,一脸悲凄的问道:“表哥,如果我们二人中间只能选一个呢?你会选择我还是选择她?”
马竣再次回到石化状态,可见头脑中进行着怎样激烈的斗争,这个问题,想了一个月都没有想通, 所以才会瘦骨嶙峋,状似痴傻。
燕喃无语的拍了拍马竣瘦削的肩膀道:“好好想想,选择不出也没关系,谁让我这么优秀呢,天生丽质难自弃……”
“我选她!!!宁可我被全金陵城的人骂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也不想让她受了委屈。”脸上的胡子都跟着立了起来,可见决心如此之大。
燕喃的心由滴血变成血流如柱了,到现在才真正的正视起自己的恋爱问题,自己真的成了一个老大难问题了?自己 刚刚八岁的好吗?为什么都笃定自己将来成不了一个好儿媳、好妻子、好母亲、好祖母、好曾祖母、好曾曾祖母……
燕喃猛的一拍桌子,一下子扯住了马竣的中衣衣领,拖着甩到了塌上,看对方脸色再度一白,又脸含愧疚的抚平了对方被扯的起褶的领子,讪笑道:“表哥,我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即使你负责,我也不会对你负责的,所以,我们之间,除了是表哥和表妹的关系,就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关系,你的明白?!”
马竣再度脸色纠结:“不行,表妹,我不能做一个不负责任的男子……”
燕喃气得将马竣推倒在塌上,一撩裙子,将一只腿豪气的踩在塌上,再次掰得手骨节咔咔做响,用牙齿咬着下唇,牙齿在殷红的唇上闪着森冷的白光,马竣不由得又是一哆嗦,在无数次的梦里,表妹就是这样上天入地追杀自己的。
只听女孩儿阴冷道:“马少昀,你若不想做一个不负责的男子,我就让你真的永远做不成男子!!!”
“怎么会连男子也做不成?”马竣哆嗦着问。
燕喃从腰间取出春风匕,在手背上蹭了蹭刃口,一字一顿道:“我得罪了朱瞻基,想送两个公公去陪罪……”
本来坐起的马竣再次倒在了床塌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房顶,如同一个月前病倒之时,双腿可疑的夹紧。
骆云忙上去叹了叹马竣的鼻息,嗔怪的看了一眼燕喃:“你这样还是个女孩子吗?将来谁还敢娶你啊!把好好的一个大活人都吓傻了!!!”
燕喃笑道:“没事的,二哥,表哥一个月前得的病,一个月前表哥见到的女子不多,同样郁郁寡欢却只有一人,这个人可能就是马少昀心病的药瘾子了。不信你瞧着……”
坐到马竣身前,在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马竣登时面露喜色,问道:“真的?你不仅不让我娶你,还帮我约寒卿见面?”
这个傻表哥,燕喃心中不由得一叹,脸上却笃定的对马竣点了点头。
马竣欣喜的从塌上蹦到地上,激动的拉着燕喃道:“好表妹,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你是金陵城的奇女子,不,你是整个大明最深明大义的奇女子,比红拂女夜奔相救虬髯客,梁红玉大义抗金寇还要重义气……”
燕喃一头黑线,将兴奋的少年再次扔倒在床塌上,用厚厚的被蒙得他满头满脸。
自己则深呼了一口气,心中默念:不生气、不生气,脑回路不正常的人不要理会,夸人哪有这么夸人的,梁红玉和红拂女可都是妓女……
几次事件的打击,让燕喃突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难道自己真的飙悍到没朋友?
刚刚八岁就成了大龄剩女了?这还了得?要是贺子期也信了这些谣言对我不感冒怎么办,我还要探查他是不是我的陈淮呢!!!
不能再这么耽搁下去了,不能等他被动的想起自己,要主动出击,刺激他想起自己。
俗话说,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
贺子期,我来了。
陈淮,我来了。
追男必杀计第一计——英雄救美。
通往城郊马场的道路两侧,树木茂密,绿草如茵,风吹过,清晰的嗅到了泥土的清香、绿草的鲜香和百花的幽香,抬望眼,远处几株不知名的树木丛林尽染,殷红一片, 竟如美人的爱恋,热烈而奔放,几只清脆的鸟儿在枝儿吱吱喳喳的唱着悦耳的曲子,听着欢快的调子,令人不仅猜测,大抵是鸟儿耐不住寂寞,在向心爱的鸟儿求爱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