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胡广想着列祖列宗,胡夫人可是真真的心疼儿子,眼睛哭得红肿,请了神医,又请了御医,全部无效后,听女儿雪霜说,骆府的嫡女骆冰卿当年昏迷不醒,最后请了观间禅寺的了无大师,到现在都活蹦乱跳,安然无恙,于是,了无大师再次闪亮登场了。
了无大师揭了揭胡穜的眼皮,又像逛花园般的在府邸四周看了看,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施主此病药石无效,心病还需心药医。”萧洒的一转身,连香火钱都没有,谪仙般的回观音禅寺去了。
本来心焦的胡夫人,听过后,心里更慌乱了,这一向大大咧咧混日子的儿子怎么还有心病了,是什么心病,怎么医治?
胡雪霜拉过母亲咬耳朵:“娘,我知道大哥的心病,你可记得几年前大哥求父亲什么事挨打又被关祠堂来着?”
胡夫人惊疑的问道:“难不成是那个金陵第一才女陈伽笙?”
看着母亲瞪圆的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胡雪霜差点笑出声来穿了帮,忙低头掩拭过去,心中默念道:“对不起,娘亲,只有这样,大哥才答应我帮给祯亮送信。”
“这是心病啊,心病。”胡夫人坚定的站起身来,决定和当家人胡广谈判去了,商量不行,就来硬的,硬的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不行,就使出杀手锏,跑到大街去,将胡广的臭事,什么逛青楼包妓女,骂御史礼官等种种都暴露出来,就不信胡广不怕成为众矢之的。
“母亲,父亲怎么说服陈家你想好了吗?”胡雪霜拉住要走的母亲问道。于是这般那般的向母亲交待了一番。
事实证明,女人要发疯,老虎都惧三分,何况是胡夫人和胡雪霜两个女人。一向在胡府说一不二的胡广灰溜溜的准备了礼物,表情委靡的到了陈府,见了神气
高傲的陈瑛,想到胡夫人说的说词,突然很解气的挺了挺腰杆,回了对方一个轻蔑的笑。
让到会客厅里。
陈瑛连茶都没让上,不客气的问道:“胡大人不在自家府中看好儿子,跑到我府里做甚?”胡穜得了相思病的事儿闹得全城皆知,陈瑛岂能放过这个讽刺对方的机会。
胡广轻松的一笑,让小厮将礼物放在桌上道:“穜儿病了是小事,陈瑛喜得金龟婿才是大喜事啊!我是来恭喜陈大人的!与李府亲上加亲,真真的是好事,好事啊。”
陈瑛狐疑的看了看胡广,与李府定亲是昨日商议之事,明日才到寺庙合八字,胡老狗消息够灵通的。不以为意道:“那就多谢胡大人的心意啦,到成亲之日 ,定请胡大人前来吃了喜酒。”
胡广好不闲适的看着会客厅的摆设,陈瑛难得好意的让人上了一盏茶来。
胡广啜了一口茶,和风细雨道:“当然是好事,胡某也想学习李大人,与陈大人结成秦晋之好,不知陈大人意下如何?”
陈瑛当时脸色一变,这个胡广,好大的胆子,掂记完笙儿又掂记络儿,简直不知好歹,胡穜什么样子,全金陵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扶不起的阿斗,糊不上墙的烂泥……
与金陵四公子相反, 金陵还有四纨绔,李会、胡穜、济阳郡王都榜上有名,不学无术,在金陵城公子圈中口碑极差,但陈瑛之所以满意李会,看不上胡穜,只因李会比胡穜多了一个优势,他除了有一个有权势的爹爹,还有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好大哥。
陈瑛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声音登时提高了八度,冷笑道:“胡广,你以为你们胡家是什么人?求娶笙儿不成,又来求娶我嫡女络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当年,你在我陈府挨的骂还不够吗?再骂一次我都嫌脏了我的嘴……”
胡广却不以为意,淡然的看着爆跳的陈瑛,闲适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气定神闲道:“陈大人怒什么,亲事就是来商定的,哪有强嫁强娶的。是我没说清楚吗?我什么时候说我胡府要迎娶嫡女陈伽络了?”
“那你求娶谁?”陈瑛看着朝堂上如同老狐狸一样的胡广,一种不好的预感犹然而生。
果然,对方轻声吐出了那个名字:“庶女陈伽笙。”
原来一直是笙儿,从来只是笙儿,几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不可能,笙儿已经许配给李大人嫡次子李会为妻了。”陈瑛毫不犹豫答道,心里却对胡广镇定的态度有些隐隐的不安。
胡广不无遗憾的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那就太遗憾了,我还以为陈大人如此高洁的人物,不会让自己的嫡女做妾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站住,你此话何意?”陈瑛怒道。
胡广站住向外走的步伐,回头惊奇道:“陈大人,你不是将庶女伽笙许配给李会为妻?那嫡女伽络只能嫁给李会为妾了。”
陈瑛气得将茶盏啪的一声扔在地上,伸出手指着胡广骂道:“胡老狗,休得造谣生事,我陈瑛什么时候要将络儿许给会儿为妾了,再败坏我陈家名声,我定要告到御前,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胡广瞪圆了眼睛,故作惊疑道:“陈大人何以如此生气?会儿和络儿交好是众所周知之事,也许是二人表哥表妹亲好,被大家误会了尚未可知,我这里向陈大人陪礼不就好了。既然如此,求亲一事做罢,不过声名一点,我胡府只求娶庶女伽笙,嫡女就不敢高攀了,在此告辞了。”说完,当先一摆手,笑嘻嘻的拂袖而去。
陈瑛面色阴沉,向吴统领一招手,叮嘱了两句,吴统领急匆匆而去。
夜晚,陈伽络心情烦乱的打翻了一个茶盏,又煽了丫头风铃两个耳光,独自在闺房中生着闷气。本想败坏陈伽笙的名声,李府就不会再求娶这个下贱丫头生的下贱女儿当正室了,事与愿违,父亲为保名声,不让全府声张,就连母亲也再三警告自己,不可向外声张坏了陈府名声,让自己名声受牵连。
李会,那个风度萧洒的人,马上就成了陈伽笙那个贱人的了。李会的那些甜言蜜语马上就要说给这个贱人听了,怎么可以?!陈伽络手紧紧攥着,指甲紧紧嵌在手心里,生生的疼。
丫头风铃小心翼翼的向小姐施了一礼道:“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
这么晚了,父亲请自己去?难道是不想将陈伽笙嫁给李会了?陈伽络心喜的向谨园行去。
谨园的小偏厅内,陈瑛一脸墨色,李夫人一脸忧色坐于一旁,五姨娘内心忐忑的立于夫人后侧,陈伽笙跪于地中央,吴统领立于厅中。其他丫头小厮全部摒退,丫头风铃查觉到空气中的异样,乖觉的施礼退下,吴统领却在门前一拦,不让出去,风铃登时心里打起鼓来。
陈瑛一脸墨色,却没有发火,只是阴冷着声音道:“现在,一个外人也没有,都说实话吧。络儿,跟为父说说你和李会的关系。”
伽络脸色不由一变,随即心下一横道:“父亲,我与表哥两心相悦。”
“哈哈,好一个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就可以两相授绶,私定终身?甚至......私通?”陈瑛脸色己胀得通红、
李夫人亦是惊悚的看着亲生女儿,似是不认识一般。但常年的后宅生存法则不容自己女儿失宠,忙跪在陈瑛面前狡辩道:“老爷,这不可能,络儿从小谨小慎微,绝不会做出伤风败俗之事,定是有人蓄意污陷,伽络与会儿年幼一起长大,还分不清男女之情与兄妹之情也是难免。”
陈瑛深深的看了一眼结发妻子,妻子这些年主掌后宅事物,与其他府邸相比,为人严谨,通情打理,没有伤害庶女庶子,让自己后代兴旺,除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就有八个,自己对她还是相当满意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当然也得向她交待得明明白白。
眼神示意吴统领,吴统领上前一抱拳道:“回老爷夫人,属下去过一品大剧院,打探出,大小姐和表少爷去过大剧院三次,七夕节下午也曾去过,在包间时,摒退了丫头小厮。另外……大剧院的伙计认得大小姐和表少爷,说二人是……是心悦之人,点过大剧院七夕节推出的天价情侣套餐‘心心相印’蛋糕。”
陈瑛面无表情,看了看丫头风铃,风铃吓得一哆嗦,腿下一软跪下,刚要帮小姐圆慌,只听陈瑛淡然的警告道:“你是家生子,父母都在府里。”
当下风铃将事情的来笼去脉交待得清清楚楚,包括二人曾夜会客栈,自己不放心小姐闯了进去,反倒被小姐煽了耳光之事。
听风铃如此一说,李夫人哪里还不相信,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自己的侄子什么样的人自己岂会不知,要是好的,早就将络儿嫁过去了,哪里还轮到陈伽笙这个贱人,正是应了那句“害人不成反累己”,这当如何是好?
李夫人重重给陈瑛磕了三个头道:“老爷,笙儿和会儿定亲是双方商订的结果,换成络儿实为不可,就如同笙儿一样,将此事隐了过去,过两年再给络儿找个寻常学子嫁了如何?”
陈伽络怨恨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她怎会是自己的亲身母亲?宁可让那个贱人去二品大员家当掌家媳妇,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去?!
陈瑛却一叹道:“夫人的心情我岂会不懂,别说络儿,就是笙儿,如果不是出了这等丑事,我怎么舍得嫁到李家去?李会是什么样子,我只会比你们知道的多,不会比你们少。只是此事胡广知道了,就不会善了了。”
李夫人露出最后一丝期望道:“老爷,你是三品官员,胡广不过是个四品大学士,难道会怕了他不成?再不济,我去求了哥哥和大侄儿李通,一起求了情去,不怕那个胡广不卖这个面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