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破坏了本瘟...嗯哼...破坏了我的好事,还想逃走?哼...拿命来吧...” 神秘人稳住有些狼狈的身形,身影霎时一晃,以风驰电掣之速闪身朝丁勉的头顶掠去。
与此同时,其身后陡然升腾起了一只忽闪着两支遮天之翼的巨无霸身影,绿极而墨间,携滚滚浓郁至极的恐怖威慑,悍然而至。
“危蛇法相?”尚未回过心神的丁勉,吃惊的抬起头来,在看到毒威蚀天的危蛇法相降临人间的那一刻,心惊胆寒之下,一朵漆黑如墨的莲花晶体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中。《哼...想要小爷的命?那就看看你的牙齿是否够硬了...》
就在丁勉挣扎的站起身形欲以地狱火莲抬棺死战之时,一股凌厉的炽热气机自其身前陡然炸现,包裹起他的魂体电光火石之间便向外冲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冰冷的女声传进了他的心神,“有你在此,本尊非得被你活活拖死不可!还不快给本尊滚...”
话音刚落,鸾桐兮瞬间振翅而起,牵扯着道道天火意境,义无反顾的与掠影而来的神秘人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轰轰轰轰...”惊天动地的爆响过后,二人所处的空间顿时变的气浪滚滚、崩塌流离起来。
身处凌厉空间中的丁勉,眼角仅仅只是瞥到一抹自虚空中爆射而出的狂暴气浪,便只觉眼前顿时一花,整个人仿佛瞬间穿透了重重折叠的空间,等其视线恢复正常之时,才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峰峦叠嶂、灰蒙如铅的阴山群脉之中。而其脚下所踩的地方,赫然是一座宛若墨莲飞天般的险峰奇观。
灰蒙蒙的雾气似不断变换身姿的百兽般,在凌冽的冷风之中辗转腾挪,缥缈虚幻间,给这方如梦幻泡影般的山脉,平添了几许神秘之感。
“莲花峰?这怎么可能?我...我方才只不过是被鸾桐兮给推搡了一把,怎会出现在了这里?”丁勉百思不得其解的朝四周观望了一圈,在确定这一切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世界之后,紧绷的心神豁然一松,“噗通...”一声便四仰八叉的躺在了冰冷的山石上。
自从步入修炼一途,他便失去了前世的恬然之心,无形之中好似有一双大手正在牵扯着他一步步向深不见底的悬崖靠近。这种莫名其妙的荒唐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升起的,或许在他偶得小我舍利托宝法,补全魂魄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便已成定局了吧!
前世的他始终坚信人力胜天,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以羸弱不堪的身躯,坐到翰林院内阁大学士的位置。然而重生之后他所经历的一切,却是完全颠覆了他前世的认知。
修士一途,虽说是走的乃是逆天改命之道,但是这逆天一说,也只是相对而言,再强大的修士也会有人去制衡,司马相如如此,鸾桐兮亦是如此。
“天道之下皆为蝼蚁,难道就没有人能真正超脱仙道吗?”丁勉枕着交叉的双手,眼神飘忽不定望着灰蒙蒙的虚空,一时之间心中是五
味杂陈。
曾经几何,他以为只要一味的苦修下去,自己终归会有一天,站到仙途之巅去撼动这方天地的规则俯视众生。然而自入的血煞矿脉见到神秘女子以及化身旱魃的司马相如之后,他才明白当初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的滑稽。
无论是破棺而出的司马相如,还是执着成痴的鸾桐兮,亦或者是毒威盖天的神秘人,他们身上似乎都有着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无论他们修为有多么的强悍,依旧逃不脱天道的制衡。他们更像是一颗颗身处天地中的棋子,不管你修为如何顶天,气运鼎盛,始终在这方天地棋盘之中游荡。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着他们的运行轨迹。这种看不见却可以觉察出蛛丝马迹的虚无感,让丁勉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这便是天道法则的力量吗?给了人无限畅想的同时,也将自身一切的气机全部束缚在了这浩瀚无垠的天地棋盘之上。如此,修士又怎么可能会撼动这方天地的规则?》 心神恍惚之间,丁勉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突然间,他猛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惊呼道,“借势驭势,权压诸天!怪不得酆都城的那些高层会手段尽出的去争夺大帝之位,这是要借天地之势成就己身呢!善战者一击可屠戮百士,真正的枭雄一言可夺万人之生死,而兵不解刃。只有我爬上仙朝权力的巅峰,才能真正摆脱蝼蚁之身。以无上权势去逼迫,甚至是碾压这方天地的运转之势!”
想到这,丁勉浑身缥缈洒脱的气机,开始向霸烈之势靠拢。正所谓相由心生,心乃命之脉轮。脉轮一变,则浑身精气神三花皆变,变则通念,念立身行,行法无边…
阴山山脉一角,张继、燕南天二人负手而立的静静望着群山脉中傲然而立的莲花峰,脸上皆露出了一丝希冀之色。
“魔罗意志即将苏醒,此子的杀性已经全部被开启了,是否能够抵挡住这荒古魔头残识的夺舍就看他自身的造化了。否则,即便拼着身死道消,老道也要灭掉他!”燕南天紧了紧手中的剑鞘,剑气四溢的眼眸之中,隐隐闪过一丝杀机。谋划了这么多年,成败在此一举。
“呵呵…老夫对此子倒是很有信心。身具佛门之法,又兼修了儒道,最难得的是他杀而不戾,暴而不虐的心性,足矣驾驭这股魔罗的本源了。只是老夫最担心是,此子走的乃是儒门中的杀身成仁之道,若是日后无人再能制衡此子,恐怕将会养虎为患,迎来一场巨大的浩劫啊…”
张继一张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担忧之色。虽然他生前在寒山寺削发为僧,精研佛典,但是其骨子里依旧是个执笔春秋的儒门中人。但凡真正的儒士最重名声,张继便是如此,丁勉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若是将来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的脸上也不光彩。
燕南天撇撇嘴,饶有兴致的扫视了张继一眼,“呵呵…你们这些文人墨客做事总爱瞻前顾后,哪有我辈执剑人激流勇进的豪情来的爽快!况且溪海的天赋一点不逊于与此子,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一身儒道修为比你年轻之时还要精纯上三分,将来他的成就定然不在你我之
下,甚至是蜀山掌门那个位置也未必不可一争。你对老道我不放心,也应该对你这个世侄放心才是!”
“话虽这么说,但是溪海这孩子心有郁结,行事太过偏激,若不稍加引导,将来恐生祸端呢!”张继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远处莲花峰上的一抹黑点,接着道,“进之自律力极强,又善于把控人心,这二人倘若结合在一起将帅齐鸣,绝对会雷霆万钧、毁天灭地,强大到不可想象!”
“溪海这孩子对阴邪之物,有着天生的敌意,这点是福也是祸!我相信以他的心性会自动走出来的。毕竟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努力的走下去!”燕南天唏嘘不已的说道。
听到燕南天提及“逝者”这两个词的时候,张继眼眸之中隐隐泛起了两团雾气,随即话锋一转,“魔罗残识即将苏醒,我等还是小心一些为妙,免得被图谋不轨之人觉察到,以此做文章,届时我们可就被动了!”
“呵呵…我的人已经暗中在莲花峰布下了弥天法阵,只要不是阳人修士来此,即便是地府的十大阴帅也休想发现此中端倪!”燕南天话音刚落,忽然面色一凌,“要开始了…你我先隐匿起来再说!但愿这小子能降服那魔头的残魂…”
此时的丁勉还不知道,就在他思维直达九霄之际,自己洒脱随意的心性已经被即将出是的魔罗残魂意志给潜移默化了。
“砰砰砰…”
忽然一声闷雷般的颤动陡然从峰体传出,而后整个莲花峰好似受到了某位荒古大能的牵扯,竟然直挺挺的拔高了三丈有余。
只听“轰隆…”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这座傲立于阴云之巅的险峰,开始自行脱落了起来。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夹杂着凌厉的风啸之声,“嗖嗖嗖…”的向无尽山谷落去。
刚刚站起身形的丁勉,脚下一个不注意,险些跌倒在地。“嘶…峰体崩塌,魔气升腾!难不成张继所说的机缘,便应在今日!我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此,是否便是因为此间的缘故?”
突如其来的峰体崩塌,让丁勉心神瞬间警觉了起来。好在他现在已经脱离了肉体凡胎,否则的话今日身陨,在所难免。
“吭嗤…”
随着无数的山石滑落而下,整个峰体脉络自内部也开始出现了斗大的裂痕,电光火石间便如一只只出笼的猛虎般,夹杂着狂暴之势,朝深不见底的山涧扑去。
就在这时,丁勉忽然感觉心神深处传来了一阵亲切的呼唤。这声音是那么舒适动听,犹似九天仙音般,让人闻之不由心神皆荡,一股玄之又玄的吸力瞬间牵扯住了他的魂体。旋即他便看到了峰体滑落间的一抹白影突然乍现,一个身着儒士服,闭目养神的年轻人,盘膝而坐的映入了他的眼帘,这是他被封印在此许久的肉身。
“嗡…”
在其肉身暴露在魂体视线内的一瞬间,由地狱之火凝结而成的魂体,瞬间化为了一抹黑色幽光,势如闪电般,直冲进了他的肉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