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密密麻麻、朝他所在方位疯狂奔来的阴兽群,一时之间丁勉是既无奈又有些心潮澎湃。许是他骨子里天生便蕴含着沸腾的血液吧,在看到这些阴魂不散、如影随形的阴兽群,心中总有一种荡清寰宇的冲动。但是他知道此时绝不是他尽舒其意、大展宏图之时。以此时他的状态,几只阴兽或许还可以仗着三大妖魂的魂体去缠斗,然而面对这密密麻麻、数以万计阴兽群的围攻下,即便是整方九幽极地的八营镇阴使全部聚集在一起,也只有跑堂的份了。
“恩?”就在丁勉将视线投放到后方如万马奔腾的阴兽群之时,忽然一抹红影似流星划空般,堪堪在其眼角惊鸿一现,随即消失在了他左前方的山谷一侧。丁勉完全可以笃定那不是心神疲惫下产生的幻觉,而是确实有东西在其眼角掠过。
丁勉蹙眉紧皱片刻,忽然失声道,“是她?”
那抹如梦如幻的倩影,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正是他方才所看到的那位倾国倾城、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秘女子。这神秘女子的出现仿佛一个谜一样,让人无从感知她出现在此的真正契机。丁勉自认为心神感知力极强,可是在她身上,他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的真元、魂力的波动。若不是看到她临空而立、暗合无上道韵的的天女仙姿,他还以为是一个离家出走的千金大小姐呢!《难不成此人的修为已经臻至到了顶天的层次!若非如此,那些狂暴的阴兽群岂会在她面前彰显的那般忌惮与惊恐。嘿...既然如此,何不借势彻底摆脱那些阴兽群。等消耗的魂炎之力恢复过来,再战也不迟。》
念及此处,丁勉身影一晃,切换出了圣猿之魂,旋即手脚并用间,快速向神秘女子消失的峡谷飞奔而去。
“轰...”一团巨大的火球穿过形如帘幕的灰色雨幕,狠狠地砸在了丁勉的一侧。若不是他闪的速度足够快,此刻说不得他已经被这骇人心神的巨大火球给砸的倒地不起了。
“直娘贼的...等小爷恢复过来,看我不割掉你的兽宝。”回头瞥了一眼朝他喷火球的岩浆犀,丁勉咬牙切齿的冲后者比划了一番下身,纵身一跃,赫然冲进了峡谷。狂涌而来的阴兽群,在临近峡谷的那一刻,尽皆止住了凶势涛涛的身行,一个个满是忌惮的望着宁静的峡谷,不敢再向前一步。
雨势渐小,九幽极地上空的那抹厚重阴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散去。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硝烟滚滚的气机,而丁勉那道坚强不屈的身影却是消失在了热气升腾的峡谷之中。
丙字营密洞
丙金面无表情的端坐在石台之上,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半晌之后,他才开口对一旁老僧入定的丙木说道,“依你之见,这三才聚煞阵还有必要存在吗?”
他的话虽然很轻,但是落入靠在石台边闭目养神的丙水耳中,却是令他浑身顿时如坠冰窟,心神俱颤。丙水之所以能坦然的回到丙字营密洞,那是因为他知道丙字营需要他这个阵法师。其他营地请他布置的聚煞阵仅仅只是
最粗俗最简陋的法阵而已,与丙字营密洞中的三才聚煞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最为重要的是,这座法阵已经被他人做了手脚,若是没有他在,这柄悄然悬浮在丙金二人头顶的利剑,便会永远无法抹去,以丙金的心机断然不会做出如此自毁修途之事。
然而,此刻丙金的话摆明了是要自取灭亡,这让他一颗成竹在胸的心,陡然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没有想到丁勉在丙金心目中的位置,竟然如此之高,即便是拼着修途尽毁亦要将他扫地出门,若是失去营地密洞的庇护,他丙木便如同失去牙齿的恶狼,纵然再凶悍也终归会沦为他人的猎物。所有的镇阴使在来九幽极地之前,便已经被酆都城的那些上位者们分配好了营地,除非叛出地府,否则一旦踏入九幽极地便永远也不可改换门庭。
“阿弥陀佛...如此暗藏杀机的三才聚煞阵不要也罢!贫僧这段时间在修炼上偶有所悟,对阴煞之气的需求可有可无...”邪僧丙木目露凶光的将自身邪如魔神般的杀机,尽皆锁住了丙水,大有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的疯魔之势。
“那便毁掉这座法阵吧!免得到头来为他人做嫁衣...”丙金说着凌厉的寒眸不由扫向了面露紫色的丙水,浑身滔天杀势骤然而出,顷刻之间便笼罩在了丙水的头顶。“是我将你暴打出门,还是你自行离去?”
“噗通...”
丙水颤抖着身子,朝丙金重重的跪了下来。“头!小子被猪油蒙了心智,才做出如此道德败坏之事,求您念在往日我对丙字营还算有些功劳的份上,让我留下吧!我愿意将浑身的家当全部拿出来布阵,供你们修炼。还有,我已经掌握了破除那道诡阵的契机,只要给我些时间我定能让寅字营的贼人,偷鸡不成蚀把米。”
丙水“砰砰砰”的一个劲朝丙金磕头,此刻他是真的慌了心神,其他营地的人对他可是恨得牙根直痒,且不论他脱离丙字营是否能抵得住兽群的狂暴冲击,单是其他几营的镇阴使便不会让他好过。时至于此,在阵法之道颇有造诣的他,早已顺着潜藏在三才聚煞阵中的那抹隐秘玄机,察觉出了暗中搞鬼之人的气机. 此人正是寅字营的人,并且还是寅字营的统领寅虎,这也是在寅虎向丁勉出手的那一刻,他才得以确定的。
丙金嘴角顿时露出了一抹讥笑,“现在知道怕了?方才我看你可是活跃的很呢!呵呵...一个丙字营的镇阴使竟然像一只家犬般,毫无节操的向对方献媚!若不是你在其中煽风点火,丙火他岂会被逼的方寸大乱,反出阴司?他可是将你从入魔之中拉回来的救命恩人啊...你不但不心怀感激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欲制他与险境,如此不仁不义的卑鄙小人,岂配留在我丙字营?给老子滚...”
丙金越说越是气愤,到最后竟然牵扯出了隐藏在其体内的煌煌雷韵,但见一道形若奔雷的身影闪出,丙水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抛飞出了数十丈之远,狠狠的撞在了密洞的禁制之门
上。
只听“噗通...”一声, 丙水狼狈不堪的身影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浑身仿佛被九天神雷劈中了一般,道道黑烟自其狼狈不堪的魂体窜出,而其整个人的精气神也随之变得枯萎了起来。
“咳咳...”丙水挣扎着站起身形,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丙金所在的位置走去。仅仅数十丈的距离,愣是被其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头...咳咳...请给我一个机会吧!咳咳...我已经掌握了反噬寅虎的机会...咳咳...窃取了我们这么久的阴煞之气,也该是让他偿还的时候了...”
原本怒气冲天的丙金,在丙水摔落在地的那一刻,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失了大半。他的本意并不是真正要将丙水扫地出门,而是借机教训他一番,让其知晓没了聚煞阵他丙金大不了不出密洞。可若是丙水因此而失去营地的保护,那么意义便不一样了。他虽然对丁勉的反出阴司而感到惋惜,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他左右不了丁勉。况且丙字营已经失去了一位镇阴使,倘若再将丙水赶走的话,实乃莽夫不智。他是性情耿直,然则这并表示他没有心机,一个动辄便发怒的阴官,岂会有能力被酆都城的高层列为九幽极地丙字营的统领。恩威并施才是一个掌权者惯用的伎俩...
“丙木,你觉得他的话还值得相信吗?” 丙金浓眉忽然一挑,将视线转向了邪僧丙木。
“阿弥陀佛...贫僧觉得一个头生反骨的家犬是不会有忠心一说的。既然头下不去狠手,那么只有让贫僧代劳了。”邪僧丙木阴沉着脸,如拖死狗一般,一把便将丙水给提了起来。“看在曾经同为一营的缘分上,贫僧便送你出门吧!若是不幸身陨,不要怪我丙字营不讲道义,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的,怪不得别人。”
说完, 邪僧丙木提着如小鸡仔般的丙水,便欲向洞外走去,而其凶狠的双眸之中却是隐隐闪过一丝狡黠之色。丙金的恩威并施,他是看在眼里,只是有些事看破却不能说破。此刻好不容易遇到恶整丙水的机会,他焉能不好好恐吓一番对方...
“头...头...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找到将寅虎一举反噬至魂力尽失的契机了。只要我再暗中加上一道法阵,寅字营内的阴煞大阵定然会倒灌而下,届时寅虎便会因此而遭到阵法的强大反噬。此时的寅虎已经被丙...已经受了重伤了。重新改阵一事,宜早不宜迟,时间久了怕是要错过这个天赐良机了。头...我说的都是真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丙水撑着虚弱的魂体,满是不甘的在邪僧丙木手中极度挣扎着,可惜任其如何歇斯底里的挣扎,终究是无济于事。
“且慢!权且先放开他。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着利用法阵反噬寅虎。如若事情与他说的有误,届时再将他扔出洞外也不迟...” 丙金目露精光的直视着惊恐不已的丙水,暗道一声 :呵呵...拿捏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