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翳惊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唇上的柔软很冷，怀里的身子更比方才颤抖得厉害，知道她只是被吓住了，并不是真的想要亲近他。

心知该推开她，可是许久未同她亲近，这样简单的连浅吻都算不上的触碰，不止让人舍不得放手，还想要更多。

更疑惑，那个将她吓成这样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但是这疑惑很快就在洛香衣笨拙的主动里变成了飞灰，赫连翳带着些贪婪的掠夺着怀里的人，发冷的身体逐渐暖和了起来，难耐的挨近他。

“洛儿？”稍稍离开了她，赫连翳低声叫道，身下的人迷着眼，神情半是愉悦半是凄苦，抓着他的手格外的用力，轻微的类似呓语的声音从红艳的唇角溢出。

“你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好不好？”低声的哀求，转瞬又变成了恐惧，“不要！你不要杀我，你还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会给你，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赫连翳震惊之余愤恨，埋首在她颈上留下一个个生疼的痕迹，她看的不是他！

那么卑微的求一个人，她那么卑微的求别人，却不肯看他一眼，无论是她，还是蒲遥夜，都不肯看他。

脖子上的疼痛加重了幻觉里的人的暴虐，洛香衣惊慌的躲避，却被禁锢得死死的，只剩下绝望还能翻腾：“阿秋，我们是夫妻啊，你不能杀了我！”

夫妻这两个字千般重，原是该相守相护的啊，怎么能互相残杀？他向她求婚时不是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怎么到后头就反悔了？

听着她承认，赫连翳只觉得心头火起，她果然是念着那个人，那个叫阿秋的男人，那个男人要她的命，她却还惦记着！

“洛儿，我待你不好吗？”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止不住的怒气翻滚，看见她脖子上的痕迹，赫连翳的眸色暗哑了几分，尚存的几分理智被淹没。

洛香衣觉得自己一定是做了个噩梦，她看见了那个掐死她的赫连翳，怒气汹涌的亲吻她，尖利的牙咬得她生疼，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惊慌的将未说出来过的软弱都叫了出来，却将那怒气惹得更盛。

她一定是做了噩梦。洛香衣确定，布满了痕迹的身体缩成一团，隔着掌心泣不成声，为什么又要让她看见？

那让她不能自持，让她崩溃的过去，为什么还要看见？

她逃得了青州，逃得到天涯海角，却逃不掉自己的心，更逃不开赫连翳。

她注定了要爱他，从存在开始就要爱他。

蒲遥夜在河边坐了一天，等气消了回来时已经是半夜，屋子里是洒扫过后的清香，还有残留的欢爱气息。

“洛香衣！”蒲遥夜变了脸色，掀开床上的棉被就被骇住了，急忙替她盖上。

“阿遥？”赫连翳进来看见她，神情有些尴尬，却没有多少后悔，后悔又能怎么样？她们不能变成一个，他总是要选一个，这个最后因他而死的阿遥，当真还在意他吗？

蒲遥夜看见他便一阵气愤，恨不得一刀捅死他，可掌中握紧了匕首又抬不起手：“是你？”

“是！”赫连翳没有犹豫的承认，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失望，直想伸手替她拂去，直想告诉她，他还爱着她。可是她还能接受他吗？

蒲遥夜摸了摸脸颊上没有的眼泪，别过脸不愿意让人看见，掩饰着心底的哀戚：“好吧，是我白费心机了，以后你不准再这样欺负她。”

她没有妒忌洛香衣，她只是难过，好生的难过，却无处可诉说。

“焱焱说得对，你们男人都喜欢软弱些的。”可是她学不来那样的软弱，不管她怎么的争，学不来就注定了得不得。

所幸洛香衣学会了，总有个她学会了，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赫连翳动了动唇，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伸手握紧她的手，下一刻就被凶恶的甩开了。

“赫连翳，我放过你，不代表她会放过你。”蒲遥夜看着这个让她余生不得安身的男人，心底泛起阵阵苦涩，“她会被林动吓着，你想要让她跟着你，还要吃些苦头。”

不用过问便能猜着经过如何，蒲遥夜心底越发苦涩，若不是被吓惨了，洛香衣怎么会失去了理智，让赫连翳为所欲为。

可洛香衣不是商烟罗，她受过的伤太多，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最是触碰不得，一碰就会想逃想躲起来，宁愿自己忍着疼舔舐伤口，也不愿意让人抚慰。

这一次，只会让洛香衣更想逃避，想要逃避又舍不得，她也会活得比别人痛苦得多。

蒲遥夜忽然发觉自己不过是兜了个大圈子，她以为会救她出苦海的人，不过是将她从苦海里提了起来，让她看看这个世上还有多好，再将她推到更深的海里。

到最后，她依旧是舍不得拒绝，没有勇气接受，还平添了数度痛苦。

赫连翳听她似乎想要放手，心下一慌想要抓住她，刚抬手却又生生止住了：“阿秋是谁？”

昏暗里看清了他的动作，蒲遥夜失望苦笑，手上的伤痕隐隐作痛，他一点儿也不记得她受过伤。

或许他一开始迟疑过，想要将她们变成一个，想要同样的对待她们，可是当发现她们真的不能变成一个时，当发现他不能同时讨好两个时，他就开始偏向洛香衣了。

蒲遥夜无奈，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她只对他下不去手，只对他心软。

“没有阿秋，你也最好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蒲遥夜不得不否认这个人并提醒，“她是新生的意识，没有我这么皮厚。”

在洛香衣的意识形成之初，并没有受那些记忆的影响，纵然后来看遍了过去，也还能保持乐观，不像她，笑起来都觉得费力。

“小妤是什么人？”赫连翳问道。

蒲遥夜没想到他会知道，心底窒息一般的疼了下：“你很快就知道小妤是什么人了。”

方才她看见了，不知道这次的身体小妤喜不喜欢，即使不喜欢也关系，等她走了，赫连翳边边有无数的机会亲近洛香衣，很快就会有新的身体供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