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其实她还是善良的,至少她没把这些人说她坏话的人都变成奴隶。然后自嘲的笑,她不是善良,她只是懒。
懒得计较,懒得去想为什么。
所以赫连翳回来时她还在门口喝雨水,她在想自己是不是疯了,明明可以过得比帝王还奢侈,却连口水都喝不上,可心底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院子早已经变成了最开始的模样,屋子没漏雨还是因为她觉得淋雨不好玩,晴天去屋顶晒太阳时顺手把屋顶扫一扫。
赫连翳帮她打点好了一切,她觉得这男人有问题,却又想知道他哪里有问题。
她一个人,穷困潦倒又无聊,还生得丑陋,真不知这个男人又回来做什么。
她冷眼看着,等着他露出马脚。
问题出在那盏酒上,她从没喝过这东西,赫连翳递给她时,那浅浅的绿色里飘着诱人的香味,喝下去酸酸甜甜的像酸梅汤,却又多了些燥热。
很好喝的东西,她喝了许多,等发觉不对时已经没力气了,灵力倒是可以运转,也可以解酒里的药,可偏偏她想看他要做什么。
也许,在她起了那好奇时,那对她的诅咒就形成了,赫连翳便是她逃不掉的诅咒。
他将她抱进屋,他说,你怎么这么轻?
赫连翳的声音很低,也很奇怪,她听不懂,只听见他的呼吸在进屋后变得急促,抱着她的手也不安分起来。
之后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究竟哪里有问题,他的眼睛,他的脑子,都有问题!
在赫连翳想要脱她的衣裳时,她睁开眼,如愿看见他的震惊慌乱。
不听话的男人要怎么处理才好?
她思考了很久,最终杀了他,却依旧不明白赫连翳是看上了自己哪里,莫不成也跟林动一样,风情万种的美人不爱,偏看上个又丑又懒还凶巴巴的?
她不觉得这三个词的评价有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赫连翳死后谭婧来了,又是个她以为的幻觉里的人。
谭婧带人来寻赫连翳,结果只带了个尸体回去,而她也被带了回去,作为凶手。
到了青州,她才发现她以为的幻觉,都是存在的。
慕家的继承人是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姑娘,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姐姐!
谭婧是西营的参将,跟慕家不对付。
玉迟晋家的小少爷是个喜好男色的纨绔。
无业居的老板娘是个千娇百媚的蛇美人,入了她毂的男人都不得好死。
玉麟的国君正值壮年就被慢性毒药消耗了身体,快要死了。
濮阳长公主嫁了个四等武官,气得太后摔了一屋的东西,一病不起。
……
唯独,缺了赫连翳。
她的幻觉里,赫连翳是云州楼氏的外姓子弟。
青州处处都是权贵,处处都吃人不吐骨头,没有人在意赫连翳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凶手,而她太吓人,而关于她的流言难敌。
她没打算反抗,也没打算辩驳什么,冷冷的看着人宣布她的罪刑,冷冷的看着套在脖子上的绳索,他们不知道,比起车裂,更痛苦更绝望的她都尝到过,这在她眼里,约莫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可是她死了,再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魔皇宫的偏院里,那是幻觉里她刚成为魔皇宫护法的时候。
她才知道那不是幻觉,她跑去青州,没有看见赫连翳,又去了云州,发现他变成了楼氏所谓的耻辱。
她觉得不舒服,暗地里教训那些人,再去认识他,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只是对她很好。
她的脸在那时可以带上面具,好像是火毒不那么严重了,可是她讨厌别人看她的脸。
洛香衣觉得,如果那时候她就接受了赫连翳,后来便不会那么痛苦,可既然是诅咒,又如何会让她轻松好过。
“手还疼吗?”蒲遥夜问道,洛香衣摇摇头。
“还有点儿,应该要等到明天才能好。”
“下次小心些。”蒲遥夜嘱咐道,洛香衣嗯了声,低头想了想,抬头道。
“不如,我们分开吧。”
蒲遥夜沉默了,隔了许久才道:“小妤她,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每个身体都不喜欢,还吵着要换个名字,要让她爹爹来取。”洛香衣慢慢说道,看着蒲遥夜的脸色苍白起来,她的脸也白了起来。
“等离开这里,她就不会闹腾了。”
这些年她闹腾的时候也不少,更趁着她不记得的时候折腾她,也真是——
是她的错。
“不该让她留在人间的。”蒲遥夜无奈道,她一直将小妤保护得很好,没有恨自然也不懂爱,只是后来她散了魂,小妤跟着她的神魂留在人间。
“是因为在人间见多了吧,小妤总觉得她爹爹会喜欢她,就像哥哥对阿珺阿珞那样喜欢。”洛香衣低声笑,带着不甘心和痛恨,于是看赫连翳的眼神也变的憎恨起来。
怀孕生子都是母亲痛苦,可到最后为什么这些个小东西都偏向这些没心肝的男人?
两个姑娘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憎恨起来,脸色也白得不像话,赫连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自然不明白她们的变化。
“青州,就不去了吧。”蒲遥夜垂下眼掩着恨意。洛香衣点了点头,那就不去了吧,青州本来就没什么可去的。
“我想去衡州。”
“人都没了你还去什么?”
“黎默在衡州等我啊。”洛香衣一脸你傻的表情,蒲遥夜一噎。
“你还真要分开啊?”
“谁说的,我有让你一起去。”
“我说的,我胸大我先说!”蒲遥夜挺了挺胸脯,得意起来。
洛香衣无语的看着变成无赖的女人:“你说你这副德性,咋不去找儒辛呢?”
“儒辛喜欢受虐,我没这癖好。”蒲遥夜不无遗憾的说道,因为儒辛不是这里的人,他的意识跟这里有很大差别,做朋友还是很好玩的,但做夫妻,呵呵,绝对会每时每刻都活在要不要打死他的纠结里。
洛香衣想想也对,兰若汐将他揍了一顿,不仅没把他得罪了,他还眼巴巴的凑上去,这分明是打完右脸,再把左脸凑过去给打。
这种人明显欠揍,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