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她生而不能,死而无门。
当初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却没有丝毫犹豫的做了,她要,成全他们!
洛香衣低眉浅笑,袖里的手攥紧了,指甲陷进肉里。
即使到现在,她也不后悔,只是后悔了没有在一开始就杀了赫连翳。
可是杀了又能怎么样?没有这个还有那个,她被诅咒了,若是没有痛苦,生死有什么差别?
生不能死不得,又有什么意义?
蒲遥夜黯然的笑,她知道结果的,只是没想到过程这么痛苦。
不,其实她早有准备,知道那个诅咒不会那么简单,她应该拒绝任何人靠近,不给任何人机会。
可是遇着赫连翳的时候,她下不去手了。她应该让他去死的,活着太痛苦,不如死了吧,来生也许会好一点儿。
这也是她的报应吧,将一个要死的人拉回来,陪着她一起痛苦。
屋里寂静,外边的太阳已经升到当空,照得院里的花草发亮,小孩子响亮的啼哭惊碎了这沉寂。
是小白的哭声,玄岸和曲娉歆急忙出去看怎么回事。
洛香衣抬头看了看几人,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落在蒲遥夜身上,她说:“我们,出去说说话吧。”
蒲遥夜扫了眼周围的人,在赫连翳脸上停顿了下,对洛香衣点头道:“走吧。”
“我也去。”谭婧急忙说道,他脸上的紧张让蒲遥夜失笑。
“放心,我不会害洛姑娘的。”
“哥哥放心,阿遥姑娘不会为难我。”
洛香衣低声笑道,语气淡淡的,淡得没有起伏变化。
“姐姐,你昨天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如夜也好,魔君也好,都非我所愿,姐姐以后不要再提了。”
说完,洛香衣伸手握着蒲遥夜的袖口,蒲遥夜也抬手握住她的袖口。
“我们走吧,你们谁也不要跟来。”
两人握着对方的袖口,出了院子下了东山,走过海滩时,蒲遥夜指着残留在沙里的鱼骨贝壳道:“昨晚,我想过来的。”
可是,她在那边看了很久,知道他们都回去,也没有过来。
洛香衣望了望昨晚她藏身的地方:“我也想过去的。”
可是直到走,她也没向那边望一眼。
蒲遥夜嗯了声,疑惑道:“我们是不是都对自己太狠了?”明明想要,却总是克制着不去想,更不要说伸手去问人要。
“不是对自己狠。”洛香衣摇头,低下的眉眼里看不出情绪,“我们只是知道,伸手了不仅要不到想要的,还会被剁手。”
所以,她会克制自己,哪怕找一些任谁看来都是可笑的借口。
她不是不会,只是被伤得多了,不敢了。
“你说,我们谁能明白?”蒲遥夜笑了笑,抬手想要触摸她的发,却在挨着之前顿住了。
洛香衣比她矮一些,相似的眉眼让她有种看到自己以前的错觉,那时她还相信林泉,还相信哥哥,还能相信别人。
她又笑了笑,这次笑里带着些苦涩,垂下手:“我觉得我们好像谁也不能明白。”
洛香衣嗯了声:“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说完她看了眼不放心跟来的三人,“你看,难得他们没闹起来,也许等时间久了,不用我们明白,他们就会对我们失望,不要我们了。”
“这样就最好了。”蒲遥夜点头,“我们走吧。”
“去哪里比较好?”洛香衣问道。
蒲遥夜想了想:“去云州吧。”
每一次赫连翳的身份都会发生些变化,那些变化曾让她疑惑,可无论怎么变,赫连翳都会跟云州有关系。
同时运起灵力,两人离开了海滩,贴着海面掠过。
海水映出两人的影子,也映出头顶的蓝天白云,看着很高。
“你不怕高了?”蒲遥夜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怕了。”洛香衣笑了笑,看着海水里飞快掠过的影子,“你喜欢哪一世的赫连翳?”
“哪一世啊?”蒲遥夜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你呢?”
不论哪一个,她其实都喜欢,只是有些喜欢不愿意承认,更不敢说出来。
洛香衣明白她的意思,挑着眉梢笑了:“我喜欢赫连翳,喏,就后边那个。”
蒲遥夜噗的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实诚,他都分不清你我。”
“分不清也没法,谁让我的任务就是喜欢他。”洛香衣无奈道,笑里却有些安稳。
她本来就应该喜欢他深爱他,所以才会一见着就动了心,才会怎么闹别扭都没有真的离开他,才会在逃跑之后一点儿也不害怕被他找到。
“那阿秋怎么办?”蒲遥夜问道,洛香衣瘪嘴,“你怎么还惦记个木偶?”
不就是个木偶嘛,惦记着做什么,坏了也没关系,反正无瑕已经坏掉了。
“他不是木偶啊,他是赫连翳神魂的一部分。”蒲遥夜压低了声音惊叫,目光在海水里遇上了洛香衣,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对,那是赫连翳神魂的一部分,被雷劫击中,吐血时吐出来的,落在她身上跟着她回到了过去,所以楼堂秋才会记得那些事。
不过将他放进木偶里真的是无奈之举,那么一小片,扔了毁了她自然是舍不得的,可留着——
幸好宫前还有株同心木,长了数千年枝繁叶茂,树心坚实,可以供神魂修养。
可是同心木必须成双成对,只做一个的话就会自恋到死,因此她又做了无瑕,将自己的神魂也放了进去。
左右他都是喜欢她的,他的神魂陪着她的神魂,心里眼里都只有对方,这样不是很好。
无瑕被赫连翳毁了,逐邬坏掉了,她眼里最最好的一对都叫赫连翳毁了。
幸好在那之前,赫连翳先害了她,不然她该有多伤心。
“你说他现在会在哪儿?”蒲遥夜笑着问道,眼里隐有泪光,那个连雷劫都敢闯的少年真是傻透了,可如果不是那一次,她下不了决心,后来也不会伤了自己。
可她那颗心啊,早就偏着赫连翳了,若不然她何必跑到云州去买什么花,楼家的那些花其实丑死了。
她挣扎逃避也不过是争个早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