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域外观看,罗天正宗就是一条悬浮在虚空中的巨大山脉,其间灵禽飞舞嘻乐灵气结雾,是处修行的好地方。
与山脉中大大小小的山谷比起来,风音谷并不算起眼,只有一条窄小的小路通往其中。
山谷里,艾婆婆还在,四人进去就看见个老态龙钟的老婆婆守着火堆烤着一只肥硕的山鸡。
商烟罗眼角一跳,这又是谁家的灵禽遭殃了?
商烟罗一到沈家就将沈嫣然的小熊扒了皮烤来吃了,大半是被艾婆婆影响的,明明已经老得牙都掉光了,眼神儿也不好了,却对烤肉情有独钟,更爱吃肥硕灵禽的肉。
因为艾婆婆,罗天正宗里已经没人敢把自己的灵禽养肥了,连灵兽都不敢养肥,养肥了就会进她的肚子。
这次不知道是哪个不开眼的把灵禽养肥了。
谭婧不在意艾婆婆吃了谁的灵禽,他看也没看艾婆婆,径直到了山谷一侧的小屋里。
“烟罗,你在此守着,等她醒过来,告诉她我在幻音洞。”谭婧嘱咐道,商烟罗不明白的点头答应下来,却不敢开口问。
姐夫现在严肃的样子看着有点儿吓人。
沈意远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谭婧出了山谷,走到艾婆婆不远的地方盘腿坐下。
商烟罗望了望屋里的慕青凰,又望了望看着艾婆婆的沈意远,顿时不高兴起来。
“阿烟,过来。”看见她的不高兴,沈意远叫道,商烟罗迟疑了会儿,姐夫让她守着姐姐……
可是,风音谷里就他们四个人,也不用守着吧,姐姐醒了会叫她的。
商烟罗也过去了,看着艾婆婆刚烤好的肉,金黄的皮儿让人馋得口水泛滥,艾婆婆钟爱烤肉,技术更是好的没话说。
艾婆婆撑起松弛的眼皮,昏花泛白的眼珠子转到商烟罗身上:“阿烟回来了。”
一只金黄肥硕的鸟腿飞了过来,商烟罗急忙接住了,刚想下口,瞄见沈意远正看着自己,慌忙还回去:“艾婆婆,我现在不吃这些了。”
“不吃?”艾婆婆冷笑一声,干枯皱皮的脸上皱纹起伏,昏花的眼转到沈意远身上,不善道,“老婆子好容易才教出来的徒弟,沈小侄这手够利索的。”
沈意远不言语,拿过鸟腿将之割成细条状,又给了商烟罗。
“艾婆婆,这灵禽对意远而言并不值钱,婆婆以后想要,只管去拂云阁后挑选。”沈意远开口便是大方,将正在咬肉丝的商烟罗一呛,猛地咳嗽起来。
“不愧是商贾出身,沈小侄比谭婧明白事理。”艾婆婆甚是满意,罗天正宗里哪家的灵禽她没尝过?唯独沈意远的拂云阁后边山头上的灵禽她没尝到。
那山头上鸟兽众多,壮硕无比,随便挑一个都是好食材,但那山头所布置的法阵,艾婆婆至今还没想出法子来破解。
商烟罗止住了咳嗽,想要反对已经没余地,只好继续跟肉奋斗。
拂云阁是沈意远渡过水劫之后建立的,后边的山头上养着他从域外抓来的鸟兽,说不上有多珍贵,只是都是些寻常难见的稀罕生物,又个个肥硕,才惹得人垂涎。
“艾婆婆,有些事意远不大明白,不知道可不可以请教一下。”沈意远贿赂成功,转而问道。
“说吧。”艾婆婆脸上笑成了花,只怕沈意远问上数倍的问题,她也愿意回答。
“谭婧师兄他,为什么要拐走慕仙虹?”沈意远沉静的问道,艾婆婆皱了下眉,问道,
“你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件事的?”
“师兄和慕姑娘争吵时听见的。”沈意远老实答道,至于是不是真老实,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艾婆婆闻言失笑:“年轻人不知世事长短,就爱计较这些小事。”
“婆婆以为是小事?”沈意远皱眉,他不认为这是件小事,若是谭婧没有拐走慕仙虹,后面的一切都会被改变,慕家的二小姐会像一个真正的大家闺秀,会被人宠着长大,就像他的妹妹沈嫣然那样。
不,如果谭婧没有拐走慕仙虹,就不会有二哥眼里的蒲遥夜,就不会有那个将他放出来的人,他也不会还有个妹妹。
艾婆婆把剩下的肉都给了商烟罗才道:“沈小侄,活到老婆子我这把年纪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现在纠结为难的事情什么都算不上。”
“这么说来婆婆不打算告知了?”沈意远直接问道。
艾婆婆只笑,隔着还熊熊燃烧的篝火,缓缓道出让沈意远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谭婧有个妹妹,那个妹妹还活着时,他叫谭明鉴,妹妹叫谭婧娘。”
“谭婧是上一位掌门人的外孙,他的母亲是罗天正宗近千年来最出色的女子,除了身为女子最重要的一样不够出色。”
这世间,无论哪里,女子的容貌都格外重要,重要得让人愿意付出诸多去交换。
“嫆欣,用她的天赋换了张倾国倾城的面皮,却挡不住岁月侵蚀。”艾婆婆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透着叹息,“嫆欣受不住打击,失踪了两年再回来时,一身修为已经尽失,身边带着谭婧。”
“她的天赋,重新出现在她的儿子身上,掌门人却不愿意再认她,只留下了谭婧,将她赶下人间。”
“为什么?”商烟罗忍不住插嘴问道,不是母凭子贵吗?就算做错了什么,看在外孙的份上,也不该把女儿赶走。
艾婆婆扼腕叹息:“阿烟,罗天正宗里是不允许与魔界有来往的。”
呃……有这条吗?
商烟罗不记得罗天正宗的宗派大典里有这条,不跟魔界有来往,那姐夫跟赫连翳这些魔人来往算不算违规?
“那是以前,老掌门故去后,谭婧就将这一条从大典里抹去了。”艾婆婆摇头叹道。
宗派大典不是什么人都能修改的,即使一派掌门也不一定有资格,谭婧,是因为修改了大典,才被其余几方不得已承认。
私底下不服者皆是,罗天正宗一向自诩正派,对魔人不屑,多数人都无法接受大典里不得与魔界来往这一条被修改,因此对谭婧多有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