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洛香衣慌乱的抓着衣服，惊慌的后退，却只撞在生硬的木板上，他，他也想跟那些人一样吗？他怎么也和那些人一样！
他们怎么都是一样的！
她脸上的惊慌和失望刺痛了眼，赫连翳不得不停手，低声解释道：“洛儿的衣服湿了，不换下来明天会难受。”
洛香衣不相信的望着他，双手死死的抓着衣裳，猛地一低头钻进水里。
她整个人都贴在水底，没有多少肉的身子缩成一团，双目紧闭，苍白的脸上很快就透出快要窒息的难受。
明明很难受，却不肯从水底钻出来。
“洛儿？”赫连翳轻声叫道，沉在水底的人除了脸上的难受越来越多，身子开始颤抖，没有半分回应。
赫连翳变了脸色，急忙把她捞出来，胡乱剥下她的衣裳，抱着她奔回床榻上，裹着厚实棉被尤嫌不够，脱了外袍也钻进被窝里，将人束缚在怀里，揉干湿漉漉的头发。
“洛儿不会有事的，不会生病，翳保证洛儿不会生病。”
洛香衣虚弱的抬眼看着他，惊慌失望和不相信都没有了，只剩下难受明明白白的写满脸，没有血色的唇启合，却眼睑一垂什么也没说就昏睡过去。
赫连翳心头一阵发紧，确定她只是睡着了才松口气，感觉怀里的身子慢慢回暖，轻轻叹口气低声叫道：“洛儿。”
“洛儿——”
怀里的人含糊不清的应了声，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最后缩成一团抱着他腰沉沉睡去。
对这个结果，赫连翳愣了一下，下巴顶着洛香衣的头发，在她身上嗅到一阵清幽的冷香，很熟悉的香。
这种香——
在哪里闻到过？
赫连翳想不起来，她不爱用香料，他也没准备，她身上怎么会有香味？
咚咚咚！
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赫连翳的疑惑，低头看着睡得正好的洛香衣：“出去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他的声音有些冷，睡梦中的洛香衣打了个寒颤，往他怀里挤了挤。
赫连翳愣了下，无奈的抱紧她，掌心微热揉着她额上的伤，狰狞的伤疤不一会儿就变小消失。
本想让伤口自己生长愈合，虽然慢一些，对身体却好得多，可她现在的样子还是算了。
“洛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冬夜里的梧桐城很安静，除了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就只剩下按时响起的硬梆梆的更声。
中空的木梆子发出两声沉闷的声响，挑着灯笼的更夫搓了搓干瘦的脸颊，一张嘴白雾迅速缭绕升腾，模糊了视线。
“百家灯火灭，诸邪应归去，二更咯～！”
清脆响亮的声音散落在宽阔悠长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上，随即恢复了寂静，更夫打了个呵欠，白雾再次缭绕，又被满城的寒冷淹没。
砰！
砰砰！
三两声倒地的闷响，死寂的街上只剩下干瘪的尸体，中空的木梆子在雪地里滚出去很远，破旧的白纸灯笼燃烧起来，很快被大雪熄灭。
大雪很快淹没一切。
洛香衣醒得很早，鼓宁巷里刚刚有人声她就瞪着眼望着赫连翳。
外面刚刚有些光亮，赫连翳还未醒，双目微合没有了平常的冷冽，看着让人顺眼不少。
这么好看的人，干嘛整天像谁都欠了他钱一样？板着脸又不好看！洛香衣忍不住腹诽，已然忘了赫连翳对她笑是什么后果。
不过，这么好看的人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洛香衣不解的皱眉，忍不住伸手想试试他这张脸是不是真的，她见过的人也算多的，怎么就没见过哪个男人长成他这样的？
那沈家二公子就挺好看的，但男生女相本就好看不是，他要不是一脸死寂无欲无求，不知道多少人会当他是女扮男装。可赫连翳不一样，他的脸比女子还要柔和，哪怕他笑起来，洛香衣都不会认为他是女子。
这张脸不会是假的吧？
手慢慢钻出被窝，又有些害怕的缩了回来，要是被赫连翳知道她这么怀疑他，会不会立刻被剥皮下锅？
可是不确定的话，心里老膈应着。
洛香衣犹豫了一下，重新伸出手，捏着他脸拧了拧，又急忙缩回去闭眼装睡，藏起来的手指搓了搓，他的脸应该不是……
“洛儿在干什么？”赫连翳的声音忽然响起来，揽着她腰的胳膊一紧，吓得洛香衣缩起脑袋，胳膊紧紧压着棉被。
这——
赫连翳惊讶于兔子的反应速度，却又哭笑不得，他的兔子怎么跟鸵鸟一样，只顾着藏脑袋，把身子都忘了。
当真是变傻了。
赫连翳暗暗摇头，剥开棉被把洛香衣提出来：“洛儿……”
“啊！！！”
一声凄厉惊惶的惨叫打断了赫连翳的话，紧接着尖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来，仓惶的人脚步凌乱，其中混杂着几声惊惶的嘶叫。
“死，死人了！”
“外面怎么了？”不用赫连翳叫她，洛香衣自觉的伸出脑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赫连翳，我们出去看看好不好？”
她感兴趣的事情不多，但惨死绝对是她感兴趣的之一，因为这背后一定藏着很多的秘密。
不过很多时候她都不敢去窥探那些秘密，她还想多活几年，知道得太多也会死得惨兮兮的，不过现在有赫连翳，她才不信赫连翳会轻易让她死了。
听刚刚的惨叫就知道了，外面死的那个人绝对死得不一般，渚州的人自小见血，长到十岁还不能跟着猎队进山的，绝对是家族的耻辱，即使是贵族子弟也不能例外，所以一般的死人根本不能把他们吓住，除非是那种死得非常惨的。
死得非常惨的，不是横死还能是什么？谁没事自杀选那么惨的死法？
赫连翳没想到她会对死人感兴趣，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
听到赫连翳答应，洛香衣急忙捞过衣裳，利落的穿戴整齐，拽着赫连翳就往外跑，跑到大门处又猛然反应过来，她干嘛要拽上赫连翳？她，她自己出来不就好了嘛！
但是现在才甩开他，会不会惹得他不高兴？
洛香衣不认为赫连翳会生气，连笑都没有的人，生气这种惊天动地的事肯定不会有的，但不高兴是肯定的。
“洛儿再不过去，城卫就要来了。”赫连翳说道，反手牵着她走出鼓宁巷。